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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好一阵都神思恍惚,太阳一直照到他的腋窝里,照在特蕾莎的肩膀上。
他觉得轻松自在,浑然忘却所有烦恼。
可到吃饭时她又说起那桩生意。
他只得对她说,顾先生对这东西很感兴趣,那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他要做这笔生意。
他不在乎价钱,只关心它的威力到底是不是像特蕾莎说的那样大。
&ldo;真有那样厉害么?&rdo;
她呢,趁着阿桂去厨房,从那条绣着卷曲花瓣的桌布底下伸出手来,一直伸到他的裤裆那里,握住他,说:&ldo;就跟你一样。
&rdo;
特蕾莎说他办事效率不高,既然想要货,就得赶紧定下交付时间。
她自己不用跟买家会面,一切由小薛操办。
但要明确交货时间,交货数量,她好让人装运。
他此刻已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杀人武器,他知道它叫做schiess-becher,他知道它由一家名叫莱茵金属公司的德国工厂研制生产。
他不知道怎样用中国话来形容它,或者给他起个中国名。
他知道它威力堪比大炮,能够炸穿装甲车的钢板。
他知道这很危险,他觉得甚至获悉这武器本身这件事就是十分危险的。
这种对于危险事物的直觉让他下意识想要逃避,以至他不想把他刚刚获得的知识告诉少校,他想他反正是不知道。
他现在已得到一张详细的图纸,附带着产品说明。
他想最多就是他直接把图纸交给少校。
他从走廊另一头的楼梯去少校办公室,他穿过走廊,看到特务班的办公室房门开着。
马龙班长不在,马赛诗人坐在靠墙的桌上。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用手指关节叩叩门板,不等他抬头就走进房间。
他找不到任何能说服自己的理由来直接提问。
尤其是在他已获悉那种武器的效用之后。
他在马赛诗人桌对面的折叠椅上翘着腿坐一会,抽根烟,最后决定不去打听。
至于晚上将要在冷小曼的监督下撰写,明天将要交给老顾的情报,他想最好还是由自己胡编乱造一番。
反正那些装甲警车整天在大街上开来开去,炮塔上的机关枪谁都能看见,他自己估计这些年里他看到这些警车在他眼前驶过的次数大概有十多二十次。
他自己决定,法租界警务处配备的装甲警车数量一共有二十二辆。
他喜欢双数,可不喜欢整数,那看起来有些假。
他从外套衣襟内侧的口袋里掏出图纸递给少校,这会使他上次画的那个草图看起来像个醉汉画的东西。
或者像是临到交功课前五分钟草草完成的小学生作业。
少校想弄清楚交易到底将会在何时进行。
这点他当然还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只是个联系人,只是个滑稽的情人,从枕席间获得一项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任命。
天晓得,他相信少校多多少少也晓得,他是误打误撞卷进这堆危险又麻烦的烂事中来的。
有时候,他会突然被这种让人焦虑的小心谨慎绷得断裂,他会突然胡言乱语,不再拿捏分寸,仔细斟酌词句。
这会又出现类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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