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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o;警察说:&ldo;王锐是谁呀!
&rdo;林秀珊笑眯眯地说:&ldo;是我丈夫,他也会吹口琴!
&rdo;警察问犯人:&ldo;你真想吹这玩意?&rdo;犯人点了点头。
警察仍然有些犹豫,林秀珊就鼓励他说:&ldo;他上着脚镣,跟驴被拴在磨盘上有什么区别?哪儿跑去呀!
&rdo;林秀珊很愿意用牲口比方事物,她的话把警察逗笑了。
警察对犯人说:&ldo;这也是你最后一次吹口琴了,就给你个机会吧!
&rdo;警察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把手铐打开。
犯人的那双手像女人的一样修长细腻,只是这手没有血色。
犯人先是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才像抱刚出世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拿起口琴,把它托在掌心,轻轻递到唇边。
林秀珊的心紧张得提了起来,她不知道口琴会发出何种音色,它美不美?突然,那小小的口琴迸发出悠扬的旋律,有如春水奔流一般,带给林秀珊一种猝不及防的美感。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柔和、温存、伤感、凄美的旋律,这曲子简直要催下她的泪水。
王锐吹的曲子,她听了只想笑,那是一种明净的美;而犯人吹的曲子,有一种忧伤的美,让她听了很想哭。
林秀珊这才明白,有时想哭时,心里也是美的啊!
警察大约也没料到犯人会吹这么动听的口琴,他情不自禁地随着旋律晃着脑袋,而车厢的旅客,都被琴声召唤过来了,他们聚集在林秀珊和警察坐位旁的过道上,听得兴味盎然。
一首曲子吹毕,犯人把口琴悄悄放在茶桌上,林秀珊注意到他的手指哆嗦不已。
乘客们都没听够口琴声,大家都央求警察:&ldo;再让他吹一首吧!
&rdo;警察慡快地说:&ldo;行,今天中秋节,你给大家献上两首曲子,虽然赎不了罪,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了!
&rdo;这样,犯人颤抖着拈起口琴,又吹了一曲。
林秀珊常嘲笑王锐吹口琴的样子,说很像一个牙口不好的人在啃一穗老玉米。
而犯人吹口琴的动作,倒像一个英俊少年在原野上吃一根碧绿的黄瓜,她似乎都闻到了一股清香味。
他吹的第二首曲子同样的忧伤、缠绵、舒缓,如梦如幻。
林秀珊注意到,犯人的泪水已悄然顺着脸颊滚落到口琴上,这口琴就跟被露水打过一般,湿漉漉的。
一曲终了,乘客都鼓起掌来。
警察虽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但他还是拒绝了大家的请求,把手铐重新给犯人扣上。
那把沾染着犯人口唇气息和泪水气味的口琴又回到林秀珊手里。
林秀珊觉得有些对不起王锐,她就拿着口琴去了洗脸池,用冰凉的水反复冲刷这把口琴。
可是冲着冲着,她的泪水就下来了。
当火车在不知不觉间停靠到让湖路站台上时,林秀珊甚至觉得这一段路程太短暂了。
她在下车前对犯人说:&ldo;你吹的口琴可真美。
&rdo;她不知道警察押解着他会在哪里下车。
犯人冲林秀珊点了点头,算是与她告别。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林秀珊走到喧闹的站前广场的时候,竟有些怅然若失。
她站下来定了一会神儿,脑海里才浮现出王锐瘦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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