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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公子白衣,满身灵秀,可在苏易清眼中,无异于一个黑沉沉不见底的洞。
走进去,是另一番生天,还是粉骨碎身万劫不复?
&ldo;你究竟,从头到尾,哪一步是算计?&rdo;
楚云歌侧头,似在沉思,转而微微一笑,道:&ldo;阿清,我自然,步步为营,处处算计,从无真心,尽是假意。
&rdo;
&ldo;何必,你从未骗过我,是我轻信眼前,轻信于你。
可你何必,如今骗我一回?&rdo;声音浅淡清冷的,带着低低的无奈。
苍灰色的天,苍灰色的水。
楚云歌回首,负手。
无数的积郁在天上挤压。
他的眼角,笑意在闪烁着跳跃。
&ldo;阿清,你愿不愿意,同我一道去西边?&rdo;
苏易清静静看着他,眼神一霎清明。
他没有再退。
&ldo;楚云歌,你承担不起这份后果。
与西胡勾结,叛上作乱,日后率异族铁骑跨江而来,楚家百年清誉你可以不要,可无数黎民尽死你手,终非我所想见。
&rdo;
楚云歌定定地看着眼前湖水,斜挑了眉眼,忽地展颜,&ldo;阿清,你果然还是……不敢赌。
倘若大哥未死,待取萧氏项上人头后,我自能整军威,结秦王,驱西胡,肃顿天下,还你一个海清河晏。
&rdo;
说到最后一字时,屈起的食指猛地弹起,在洞箫上,像振翅的蝶。
他拂袖回首,眼底洒然激烈如白日虹光,沉声道:&ldo;阿清,即便如此,你仍要与我为敌?&rdo;
苏易清眼光一闪,笑容薄得近乎脆弱,&ldo;对你而言,那是手中天下,可对我而言,百姓流离,赤地千里,才是你会带来的东西。
&rdo;
他想到什么似的,身子微微一震,微叹道:&ldo;二十年前,天下刚平定,我生在平州附近的草里。
那儿离长安太远了,流民抱着树皮,和野狗争食。
那些吃多了土的人,死时肚皮胀得近乎透明,仍不停啃吃自己的指头。
我原以为,我就这么死在平州了,直到八岁那年遇见了师父。
&rdo;
苏易清看着楚云歌,有点感慨,&ldo;我看见的长安,实在是辉煌。
过了二十年,它也从昔日的战乱中重新醒过来了。
可我常常看着那片城池,始终无法忘记这片富贵下的千里饥民。
秦顾说得没错,任何繁华都是需要代价的。
而一整个帝国的繁华,是要用数不尽百姓的性命和白骨撑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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