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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3页）

他的关怀和热情感染了爱玲，他的聪明和善良让爱玲心动。

选择胡兰成也许有俗命的意味，赖雅的出现却是如此偶然。

此时此刻，她需要一个丈夫，却不是一个中国人。

理由或许与她最要好的朋友是炎樱，而不是苏青一样。

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如同她的第一婚姻一样，难以评说。

赖雅对爱玲真是好，琐事不用她经心，照顾得周全。

他给了她所需要的安全感，是在胡兰成那里失落了的。

胡兰成是人世荡子，随风飘荡，自己亦不晓得根在哪里，如何肯给人安全呢？他能给她欢欣喜悦，让她欲仙欲死，就是不能给她&ldo;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do;。

与第一次曼妙时光，短促亮丽的结合相比，爱玲与赖雅之间，更像是婚姻，平实坚定，一步一步在红尘中捱。

她与他之间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只是激情退居次位。

毕竟与胡兰成曾经有过的那段鲜艳明亮的青葱岁月已过了十一年，任再好的柳色皓雪，也败成了碧云天黄叶地了。

这样的婚姻，虽然平实，却是沉重的。

我第一次看到赖雅留下如此之多的日记，震惊且又感慨。

那些记录着他和爱玲生活的细节，至今留存在美国马里兰州图书馆里，数量巨大，如同他们的生活一样凝重。

赖雅是好人，亦算得才子。

曾为好莱坞请去过编剧。

编剧是舞文弄墨中最痛苦的工作，搜肠刮肚地想故事，格式却单调，永远逃不脱对白场景。

天长日久灵感枯竭，才情又为名利所滞，竟是渐渐落于下乘。

他能够给予爱玲的安全感总是有限的。

他们结婚前，爱玲已经怀孕。

赖雅虽然向她求婚，却又坚持让她打掉孩子。

爱玲必定是矛盾痛苦的，但又能如何呢？两个居无定所，收入微薄的人，生了孩子，依靠什么生活呢？不仅对赖雅是个难题，对于初来美国，希望依靠写作重新开始的爱玲，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我充满了悲哀，想到中国一句俗语：&ldo;贫贱夫妻百事哀&rdo;。

这哀痛真是直见性命，毫不留情。

以后的生活亦是这样的艰难坎坷。

她的书在美国的销路远不如在故国，所以经常折回台湾和香港赚取生活费。

她为了写剧本累得眼底出血，这般凄凉的事，爱玲亦做得响当当，因为心无卑贱，自然人无卑贱。

她在年老时，赖雅数次中风，都得爱玲的悉心照料才康复，很难想像这个在上海连自己都不会照顾的女子，是怎样学着慢慢去照顾别人。

女子亦是会长成女人的，她当自己是他的妻了。

如果没有爱玲，那个善良热情的老头可能永远无法进入中国人的视野。

偌大一个美国，整个西方世界里，有如此之多热情的老人，却与遥远的东方无关，与中国无涉。

他改变了爱玲，影响了中国。

他却至死也不知。

红玫瑰与白玫瑰

一日看书，有人将爱玲与胡兰成比做&ldo;旧时的才子佳人&rdo;。

乍看，很有些不破不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