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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2页）

那两个少女见到他，一个深深垂下头，另一个诧异地扬起眉，眼神亮如出鞘宝剑，酷似生母的感觉瞬间被破坏殆尽，苏大老爷不无遗憾地想，大太太在她这个年纪时，绝不会这般锐利地直勾勾看人，她只会飞快地瞥一眼，再羞怯地将视线转到别处去。

可惜了，柳眉凤眼樱唇，本就该配贤良贞静的性子，那才叫相映得彰。

&ldo;父亲，您来了。

&rdo;她笑语盈盈地超前走两步。

苏大老爷这才惊醒，认出这是他的大女儿苏锦瑞，那另一个呢？

苏锦瑞给他解惑：&ldo;这是我才请来的养花能人，她父亲您也晓得的，就是咱们家园子帮衬了多年生意的老宋，您别看她年轻，侍弄花糙可有一手，喏，这四盆开在隆冬的桂花就是她的手笔。

不仅如此，她还会养兰花，我不是想着祖父园子里就缺个弄兰花的高手吗？这才好说歹说，说动了老宋把他大妹借咱们家用一用。

她可不是来咱们府做丫鬟的，而是做独一份的顾问，只管暖房里的名贵花卉，不管其他。

&rdo;

顾问是个舶来的新名词，其意思大抵能猜得出，这也是这个女儿大胆的地方，成日拿外头学来的洋词汇标新立异，比之小女儿成日穿戴时髦的奇装异服，却又要令人头疼。

苏大老爷心里怪大女儿多事，嘴上难免要问最要紧的：&ldo;老太爷同意了？&rdo;

&ldo;我一片孝心，老太爷怎么会拦着儿孙尽孝呢，这可是我省吃俭用拿自家私房钱请来的人，老太爷高兴着呢。

&rdo;苏锦瑞笑眯眯地把那丫头往前推了一步，&ldo;来，快见过大老爷。

&rdo;

那丫头怯生生地上前鞠躬，脑后的油亮长辫子一下顺着瘦削的肩滑到胸前，露出纤巧雪白的一段颈子，声音细若蚊子哼哼：&ldo;大老爷好。

&rdo;

苏大老爷霎时间胸口那根隐约的针又刺了他一下，他不得不定一定神才问：&ldo;你是老宋家的大妹，叫什么？&rdo;

&ldo;巧了，叫金桂。

&rdo;苏锦瑞笑眯眯地补充，&ldo;桂花的桂。

&rdo;

少女羞怯得头都不抬，苏大老爷看着看着，忽而像被灼伤一般，仓惶掉转视线，不敢多看一眼，他想苦笑，却又想叹息，像是绕了一番轮回，洗练了一番生死，本以为自在俯仰天地之间了，却原来不过仍在方寸之地。

他如同十余年前在妻子病榻前断然离去那般，再度转身就走，似乎怕慢一步，身后就有浓郁到令人喘气不过来的压抑尖叫咒骂扑上来，那如花美貌，那似水流年，顷刻间便会化作烈火。

迈出两步，他猛然回过神来，妻子早已死了，他想，她早已死了多年。

苏大老爷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自己的长女，苏锦瑞立在不远处，大眼睛中似乎有疑惑，也有不安，她像是个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小女孩，捏着袖口忐忑着。

在她身边，有同样忐忑的另一个少女，在他回头的瞬间，她来不及垂下头，一张秀美的脸庞无遮无挡。

分明是那般未经风雨，纯净无垢。

那些前尘往事，又与她们有何相干呢？

大老爷慢慢地寻回自己的淡泊从容，寻回他对女人的怜悯宽宥，他对苏锦瑞和颜悦色地道：&ldo;既然把人请来了，就好好招待，莫要传出我们苏家苛待人的传闻。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