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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大火烧红了我的眼睛，却冷却了我的心。

我想起阿爹生前曾嘱咐，要我和姐姐前去越州投靠小时候曾经照顾过我们的白婆婆。

本来我和姐姐都执意留在离山守着家，可如今姐姐没了，家没了，我有何依恋？我什么行李都没有，只孑然一身，孤零零地前往越州，奢望着那片陌生的青竹园，能带给我重生的绿意……

我忆起在镜灵湖畔，镜灵婆婆曾展现在我面前的那个可以暗示杀零渡下落的场景‐‐一棵槐树。

当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竟是我面前的这棵槐树，而我恨之入骨的杀零渡，竟就是隐身于这棵我珍而视之的槐树里！

我感到无比的憎恨，怒极反笑：&ldo;杀零渡，你害死了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有脸躲在这儿？&rdo;

杀零渡平静地望着我：&ldo;我想守护这里，为了忏悔我犯下的罪孽。

&rdo;

这是一个即使我思量千百回，也不可能想到的理由，我只觉胸中怒火燃烧，手脚却冰冷异常。

我道：&ldo;那你怎么不去死呢？早在五百年前阿爹救你的那个晚上，你就该死了。

&rdo;

杀零渡苦笑：&ldo;阿菱，我知道你很恨我，我也知道卫先生卫夫人一定也是怨恨我的，我不想为自己多做辩解，但我仍要告诉你，我并非有意要陷你们一家于不义。

当年，卫先生虽然救了我一命，却没有化解我体内深藏的怨煞之气，你们以为我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每个夜晚，我都快被内心的怨煞之气逼疯了，到了那一晚，我再也忍受不住，我怕再待下去会伤了你们，于是我选择了逃下山。

可我没想到，因为碰到了一个蛮横无礼的人，我体内的怨煞之气被彻底激发出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我对不起卫先生卫夫人，我没法原谅！

&rdo;

我呆呆地听他说出这番话，将他眼底的痛楚与悔恨看得清清楚楚。

阳光洒在他略显颓废的脸上，我恍惚又看见那一年，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被我和姐姐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的模样。

阿爹端着药碗递给他，阿娘则嗔怪道：&ldo;病人需要安静地休养，你们这两个丫头啊，总是吵吵闹闹的。

&rdo;我和姐姐便会装无辜地问：&ldo;杀零渡叔叔，我们吵着你了吗？&rdo;杀零渡便笑道：&ldo;不吵，不吵，我很喜欢你们这样子。

&rdo;然后，阿爹阿娘也跟着笑了……

我拼命忍住眼泪，有些恍惚地说道：&ldo;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改变不了你害死了我阿爹阿娘和姐姐的事实，就算你生生世世留在这里，也洗刷不掉你手里沾染的鲜血。

&rdo;

杀零渡缓缓道：&ldo;阿菱，其实，阿岚她没有死。

&rdo;

我怔怔地看着他，在完全反应过来之后，悲痛与惊喜交加，猛地走上前，问道：&ldo;我姐姐没死？可那是百蛊毒火啊，她怎么逃脱得了？她没死，那她现在在哪？她现在在哪？&rdo;

&ldo;那个晚上，我回到了离山，可我不敢面对你们，只能在屋外徘徊。

当火势刚起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跑进去找你们，阿岚睡得正熟，却不见你的踪影，我叫醒阿岚，又到处去找你，可我没找到你，我想你应该不在宅院里。

阿岚坚持要去山里找你，可我们却碰到了一帮应该是纵火贼的黑衣人，他们个个法力高强，我只好带着阿岚一直逃，一直逃。

我在极界之光附近遇到了我的朋友，荒原白狼家的二首领，我让他带着阿岚逃去魔界，自己留下来抵挡那群黑衣人。

我虽伤得不轻，好在留了一条命。

我去找白二，他却说阿岚在中途摆脱了他，偷偷跑走了。

我以为阿岚又回到了离山，可我后来在墨丘见到了她，她却已不记得我了，甚至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一切了。

我以为自己救了她，没想到却是把她推进了另一个深渊。

&rdo;

我心中又苦又涩，可我终于知晓了一切，我艰难地开口：&ldo;我的姐姐，卫岚，就是墨丘朱雀使秋槐。

&rdo;此时此刻，我竟说不出自己是喜悦，还是难过，终归，还是喜悦的吧？毕竟，姐姐她还好好地活着。

我喃喃道：&ldo;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