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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禾从未提过,宋茵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失去至亲,自己住了半年多医院,仅是想象也能猜到那是一场多么可怕的事故,听着就叫人喘不过来气,宋茵的手有些凉,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霎时扑面而来。
她也遇到过一场连环车祸,那一天下着深秋的暴雨,雨水混着鲜血,浸染透了泊油路面,涓涓流进城市的地下水道里。
那一天叫人心碎,绝望又崩溃。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飞逝而过,待她仔细去想时,却什么也没抓住。
尽管晋薇说的轻描淡写,宋茵心中却没有办法一样平静无波。
看着至亲的生命终结在自己眼前,那真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设身处地,她没有办法不去心疼他。
宋茵的杯子端了许久,一口没喝,又重新放回了桌檐。
她神情有些恍惚,脑子一片混乱。
她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陆嘉禾了。
他和她无论从观念到性格,都相差甚远,本该毫无交集,事实上,就算直到今天,宋茵也并不清楚陆嘉禾为什么对自己特别,这喜欢仿佛是毫无由来的。
按照晋薇所说,陆嘉禾是冷血又残忍的,能不动声色看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溺水。
这样的人,放在从前,宋茵一定敬而远之。
可现在,内心的情感偏向却和理智背道而驰,宋茵不能认同这样的做法,放在陆嘉禾身上,却没有办法讨厌他。
送走了晋薇不久,时间到整点,医生查房。
消炎药水静静流入血管,宋茵在困乏中醒不过来。
宋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床尾与医生压低声音说话。
宋茵隐约有些意识,有心想要动一动,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住,挣扎不得。
&ldo;……现在不能抽积液,那样虽然消肿快,但是很难恢复。
&rdo;
&ldo;那医生您说怎么办?我女儿学了十几年舞蹈,她还这么年轻,要是出了点什么闪失,她前途就毁了……&rdo;
&ldo;谁都没有万全的把握不出闪失,&rdo;医生摇头纠正,&ldo;她的情况确实严重了一点,关节损伤退变,韧带也需要修补,骨髓水肿,还有伴有关节积液,时间长了,保守治疗不见得能起多大效果,是非得做手术不可的。
&rdo;
保守治疗便是打石膏固定,任它自由生长愈合,这办法治标不治本,要是有效果,宋茵不见得到现在还躺医院里。
宋母这两天拎着片子跑遍了各大医院,跑断了一双腿,得到的大多是这个结论,时间太长了,保守治疗效果不大。
可是动手术,那么大的风险,那么多的不确定因素,稍有差池,宋茵的人生就全完了,叫她怎么敢拿女儿的未来去轻易冒险?
&ldo;考虑到病人是学跳舞的,我的建议还是转院,另外预算足够的话,能去国外做韧带修复是最好的……&rdo;
之后便是宋母冗长的沉默。
宋茵竖起耳朵等着答案,耳边却又隐约传来电视机的声音,还有小孩儿的笑闹,那男孩儿是对床病人的孙子。
迟迟没等到宋母的答案,宋茵忽地觉得那笑声靠得越来越近。
&ldo;诶‐‐你这孩子,小心撞到人。
&rdo;宋母眼急惊呼一声,却还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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