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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不住地朝著卫靖磕头,身子一起一拜之际,断处挤压,也淌出更多脓血。
卫靖甚至闻到了那脓血的腥臭味道,眼睛瞥见乞丐身边地上用木炭写著字‐‐&ldo;逢恶匪劫掠,亲人惨亡,求大爷相助,凑钱葬亲人。
&rdo;
卫靖瞧他可怜得很,便也伸手自腰间掏钱,捏了两枚钱币要放进乞丐的破碗,突然停下动作,又收回手来,缓步走开。
那乞丐先是张大了口,跟著不住磕头向他拜,见他渐渐走远,神情变得凶恶,像是在诅咒他一般。
卫靖也不理睬,转了个弯走入岔道,和阿喜一人一狗悄悄探出头来,远远地瞧那乞丐。
原来他正要投钱之际,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想那乞丐双腿自膝盖以下都没了,便是拿著柺杖,又如何能走?又见他身子瘦弱,短裤里一双大腿却粗大异常,十分古怪。
即便他有天生神力,单凭双手撑柺杖走来行乞,膝处脓血也必然会低落下地,留下血迹,但那乞丐便只有双膝著地处淌了不少脓血,周遭其他地方却没血污。
&ldo;难道是亲朋好友将他抬来讨钱,那也真奇怪。
&rdo;卫靖远远瞧去,此时离黄昏与贝小路相约之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便也不急著赶路,便逗留在拐巷处,静悄悄地偷瞧那乞丐,想看看这乞丐究竟是如何行走。
过了老半晌,乞丐仍维持著同样动作,卫靖渐感不耐,便走出巷子,装作没事一样,阿喜跟在他身后摇著尾巴。
一人一狗又走近乞丐,乞丐似乎还记得方才卫靖赏钱到一半却收回,也不朝他磕头,只是凶狠狠地瞧著他。
卫靖走过乞丐身边,腰间钱袋却落了下来,滚落到了离乞丐十来步外的墙角,发出喀啦啦的声音。
卫靖吹著口哨,不停往前走,竟像是没有发现钱袋遗失一般。
乞丐闷不吭声,卫靖转进了另一边巷子里。
乞丐瞧著那巷子口,观望半晌,突然双手撑地,站了起来,原来两只脚压在腿下,破烂短裤子开著叉,双腿便藏在裤里,膝盖的伤处自然也是假的了。
一旁的店家路人见那断腿乞丐站起,有的惊愕、有的不屑地啐著,像是司空见惯一般。
那乞丐也不理会旁人目光,嘴里冷冷咒骂著不知是什么的话语,提起破碗、柺杖及一些随身物事,歪歪扭扭地走去捡那钱袋。
突然几声狗吠,阿喜奔出巷子,一口衔了那钱袋,往巷子里头跑。
&ldo;哪里来的臭狗,给我停下,将老子的钱给吐出!
&rdo;那乞丐见阿喜咬去了钱袋,恼怒地拔腿追赶。
阿喜虽跛了一脚,但伤处已好,跑起来并不太慢,而那乞丐却因久跪双腿酸麻无力,阿喜衔著钱袋跑向巷脚,卫靖突然又探出头来,自阿喜口中接过钱袋,系回腰上。
&ldo;哟!
怎么你长出脚来啦?&rdo;卫靖抬头一见那乞丐站在他面前不远,故意佯做讶异问著,原来他方才仔细打量之后,发现乞丐全身瘦弱,便只跪在地上的一双大腿甚粗,早便瞧出了破绽。
其实这破绽十分明显,只是乞丐全身脏臭,一般行人根本不会细看,有些瞧出来的,也多半觉得事不干己,更不会特意找麻烦,自寻晦气。
只是卫靖生性好事,又兼爱恨分明,他心地善良,但终究是小孩子脾胃,度量不大,对他好他固然感激,但对他坏,他可也咽不下一口气,昨晚在霸王客栈赏了乞丐几枚钱,却遭来乞丐一顿咒骂,可让卫靖气得头皮发麻。
此时见著了这假装断腿的乞丐,便想捉弄他一番,故意丢失钱袋,引那乞丐去捡,再使阿喜去衔回,好当面揭穿那乞丐的伎俩。
乞丐一脸错愕,恼羞成怒,竟举起柺杖追来要打卫靖,卫靖哈哈两声拔腿便跑,乞丐本来便跑不过卫靖,更因双腿麻痒难耐,只能连连咒骂著,目送卫靖跑远,附近的店家瞧了,有些哑然失笑,有些连连摇头。
□
烈日炎炎,一人一狗缓缓地赶路。
&ldo;阿喜,你又累了吗?是了,这两天你都没吃好,等贝小路替我赢回了钱,我买块大牛肉给你吃!
&rdo;卫靖停下脚步,让阿喜歇息,轻摸著阿喜的背,阿喜已是条十多岁的老母狗,这些日子陪著卫靖四处奔波,比起在小原村悠闲窝著,也更显出老态。
卫靖转进一条人潮较多的大街,找著了小吃摊,用昨晚赢得的铜币,点了两碗猪油拌饭,扒了一碗在地上让阿喜吃。
卫靖边吃著饭,见到对街巷口又有两个乞丐并肩坐著,一个是哑巴,不停比手划脚,又向路过的行人不住地磕头,一个眼睛瞎了,翻著一对大白眼,眼皮颤呀颤的。
卫靖吃完了饭,付了饭钱,刻意牵著阿喜到了那两个乞丐身旁晃晃,已经瞧出花样。
原来那两个乞丐身上也都有不少脓包,淌著脓液,但这些脓包和脓液,不论是色泽还是气味,都和先前那假装断腿乞丐断腿处的脓伤如出一彻,那必然是同一种化妆技和材料了。
&ldo;乞讨便乞讨,何必这样装神弄鬼呢?&rdo;卫靖低声自语,继续朝著花剌街前进。
一路上便只见到一个又一个的乞丐,或蹲或坐地盘踞著好几条街,卫靖注意到这些乞丐年纪并不太大,有些乞丐带著残疾,却大都是装出来的。
在某些较为冷清的街上,那儿乞丐便不若闹街上的乞丐可怜兮兮,反倒是成群,伸长了手,向每一个路过的客人招手。
这条街窄,前头三个乞丐鬼鬼祟祟地蹲在巷弄阴暗处,一等行人走来,立时拦路,抓著了行人衣角,或是大声嚷嚷纠缠,或是哭闹哀求,非得行人掏出钱来才要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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