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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等待、坚持、怀念和期盼,全部都没有了。
这些东西都不能想,但周霭却控制不住的去想,他想得自己都产生了清晰的惧意,他害怕陈浔风真的死了。
陈浔风的愣怔只有短短一瞬,他更快的反应过来周霭的情绪与想法,想清楚后他就下了床,他走到周霭面前蹲下,然后微微仰头去看周霭的脸,安静的看了会后,他拉起周霭微凉的手摸到自己脸上。
他跟周霭说话的声音里又带上些哄,他慢慢说:“不会的,霭霭。”
他的另一只手也拉上周霭,他揉了揉周霭冰凉的手指。
夜色安静,墙壁上的电子钟已经走到了零点,他们两个人的阴影在雪白的墙壁上重合,远看像是只有一个人,房间里除了仪器的规律运行声,就只有陈浔风放轻的声音。
他对周霭说:“我不会死。”
为了安慰周霭,他甚至搬出来唯心主义的佐证,他说:“那年我外公把我接回去,请了先生给我算命,算命的说我幼年失怙、说我成年之前有个坎、还说我会长命百岁。
我从小没爹,幼年失怙他说对了,成年前有个坎,说得肯定就是这次,他也说对了。
所以,”
他看着周霭,露出个笑,他说:“我肯定也会长命百岁。”
陈浔风用手背贴了贴周霭冰凉的脸,然后他抬手,将周霭的脸扣到自己肩膀上。
周霭的下巴抵在陈浔风的肩颈处,他的呼吸间全是陈浔风身上的味道和温度,周霭感到底下陈浔风手臂筋骨的拉伸,然后陈浔风抬手搂住了他的背,周霭低着头,后颈露了出来,陈浔风的另一只手就放在他的后颈上,以手指轻轻捋动,陈浔风的下巴微仰,点在他头顶。
这是一个非常有安全感的姿势,周霭的两条腿还埋在被子里,他露出来的上半身像是陷在了陈浔风怀里。
周霭的视线里是陈浔风的黑发,他的大半视线都被挡住,只隐隐有光透进来,周霭闭上了眼睛,他抬起自己的手,摸到了陈浔风的后背,他的手指停在陈浔风的脊骨上没有再动。
他好像很困,也好像有点累。
时间静谧流走,陈浔风略微低头看了一眼周霭的脸,周霭睡着了,睡觉的动静也轻轻的,只有洒在自己耳边的规律呼吸,陈浔风垂眼看了会,最后低头,用唇很轻的碰了碰周霭的后颈。
然后他轻轻使力,将周霭从沙发床上抱了起来,他把周霭放到了自己更加柔软的病床上,等给他盖好被子,陈浔风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股起来的包,他输的液管已经回流了长长一截红色的血。
陈浔风抬手关了床头灯,然后按住手背,面无表情的拔了针管,最后自己提起输液瓶,出门往护士站去了。
周霭只请了一天的假期,第二天早上,他依旧需要早起去学校上课,这一觉睡得异常的沉,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睡在病床上,身上盖了两床被子,而陈浔风正坐在旁边的沙发床上,腿盘着,身上松松披了件外套,挂着液体的手搁在膝头,另只手拿着手机在看。
察觉到动静,陈浔风抬头看过来:“醒了?”
周霭从床上下来,踩进床边的拖鞋,朝陈浔风示意病床上那两层浅蓝色的被子。
陈浔风关了手机,走过来到周霭旁边,他随便捞了捞床上的被子,给周霭解释:“这两床都挺薄,后半夜挺冷的,你昨天还在输液,我就都给你盖上了。”
说着话陈浔风就露出点笑来,他抬手捋了把周霭的额发,然后凑近去看周霭的脸:“睡出汗了?刚刚我摸也还好啊。”
周霭比了个表示感觉的字:热。
陈浔风看着他,说:“好。”
周霭去病房附带的浴室里洗了个澡,吹完头发出来时,发现陈浔风已经把早饭摆在了桌子上,早饭是他找人送上来的,偏广式的清淡小份食,种类多但分量少,刚好是两个人的食量。
收拾完周霭要走的时候,陈浔风却在后面叫住了他。
周霭回头,看见陈浔风手里拿着昨天他解下来的围巾,陈浔风完全不管自己输液的手,两只手都用起来,又再次把围巾给他围在了脖子上,他边围边说:“外面冷,到学校再摘,我给你叫了辆车,等在医院南门,从住院部二号楼出去就是,车牌号发你手机上了。”
然后陈浔风松开手,说:“去吧。”
…
周霭不知道周佑宝在医院住了几天,但他出院后就被爷爷奶奶接走了,临近年底,他的父母在外地出长差没回来,而陈驷流也因为期末,学校的事情走不开,请了几天假期。
所以陈浔风住院近一周,周霭这周也几乎没有回家睡过。
他白天在学校里上课,晚上就在中心医院的住院区,只是中途回去几次拿换洗的衣服。
周四晚上,周霭在陈浔风的病房里写作业,陈浔风已经拆了线准备明天就出院,他自己在旁边收拾东西,因为是个单人小病房,空间并不大,所以陈浔风叠衣服时不小心就带倒周霭堆在旁边的书。
书翻到地上,两个人同时低头去捡,周霭拿起了书,陈浔风却捡起了书夹层里掉出来的东西。
陈浔风半蹲在地上,动作间有个并不明显的迟疑,他的表情笼在暗处看不分明,然后他如常抬手,将手上那封质感极好的绿色信封还给了周霭。
周霭接过信封,手上的信封纸质厚重,两面被压的很平整,他翻过来,才看见信封后被突兀打开的痕迹,周霭想起来,这是之前在1班,他那封被人拆开又被举报给老师、最后还被胡成在班里大声宣读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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