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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rdo;水上司令官兴致勃勃地说，&ldo;我真想念九州的煤矿。

我是爆破工程师，在矿上整整干了十五年。

&rdo;

&ldo;想不到司令官还是个工程师，真了不起。

&rdo;伤兵纷纷说。

&ldo;司令官，您的家属也在北九州吗？&rdo;一个伤兵怯怯的问。

&ldo;在熊本的八代。

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听家里来信说，儿子太郎已经当兵了，在南洋的婆罗洲。

&rdo;

&ldo;听说咱们九州天天都被敌人飞机轰炸，现在不知怎么样了？&rdo;一个老兵叹口气说，大家顿时情绪低落，沉默下来。

水上司令官突然扔掉烟卷，大发雷霆。

&ldo;混蛋！

这是敌人造谣。

敌人造谣难道你们也信吗？&rdo;司令官当然明白这不是造谣，但是他的职责不允许放任失败情绪蔓延。

&ldo;今后一律不允许听信谣言，动摇军心要按通敌罪论处。

&rdo;

然而伤兵的话毕竟具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给他以极大震撼。

尽管大本营一再封锁本土消息，但是真实情况还是随着日军的溃败在部队里流传开来。

他走出救护所，遥望破碎的城市和燃烧的大地，感到有股沉重的苦涩滋味从嘴里和心头蔓延开来。

现在，一个问题渐渐被突出来了：两千丧失战斗力的士兵将何去何从？毫无疑问，士兵将绝对服从命令，如果司令官命令&ldo;玉碎&rdo;，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重新投入战斗，直至被杀死或者自杀。

然而两千伤兵的性命对于这场已经临近的失败战争完全无济于事。

也就是说，这些伤兵除了白白送死，几乎不会对战争结局产生任何影响。

敌人的坦克甚至可以在一小时内将他们统统碾成肉酱。

难道白白送死比活下来更加合理吗？

人之将死，其性也善；鸟之将死，其音也悲。

水上毕竟在欧洲上过学，受过欧洲人本主义思想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与其他日本将军的不同之处大约就在于多一些人道主义的思想因子。

当密支那的失陷已经不可避免时，他没有如上级要求的那样让士兵&ldo;玉碎&rdo;，而是做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惊人决定。

既然本多司令官有权决定下级的命运，那么水上司令官当然也有权决定自己下级的命运。

既然军部电令&ldo;水上少将必须死守密支那&rdo;，那么这道命令完全可以理解为针对个人而不是针对密支那守城部队。

水上决定给予士兵们一条生路。

八月一日晚，若明若暗的月光映照着宁静的伊洛瓦底江畔。

密支那城防副司令丸山大佐奉命率领八百名士兵掩护两千伤员突围。

发布该项命令的是城防司令官水上源藏陆军少将。

城内只剩下最后两百名敢死队员和司令官本人。

凌晨三时，丸山大佐向司令官敬了最后一个军礼，然后登上运送伤员的木筏离去。

水上少将久久伫立江岸，目送木筏隐没在夜色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