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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婴与韩非池关系亲厚,两人之间并不很拘于礼数,他登门做客齐婴也不必特意款待,仍坐在桌案后做着自己的事,头也未抬,口中答:“久不回家也不像样子,风荷苑最近就先不回了。”
韩非池闻言嗤笑了一声,讥诮道:“不像样子也不像了一两年了,怎么偏这几日孝字上头悔了过?二哥也不必瞒我,你不就是为了那个方家的小美人儿?”
齐婴闻言从案上的卷宗中抬起头,眉头紧皱,道:“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糊涂是非?”
韩非池耸耸肩,答:“你三弟跟我说的——他嘴巴最大,一问什么都说。”
齐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你二人莫要如此长舌,我便罢了,她一个女孩子,不能被污了名节。”
韩非池闻言笑了笑,神情轻蔑,说:“她一个巴郡来的孤女,名节有什么金贵可言?”
他话音刚落,却见二哥神色严厉地扫了他一眼,心里顿时一跳,连忙放下手中茶盏,坐正了些,道:“二哥勿怪,是我一时失言。”
韩非池是真心道歉。
那方家姑娘再如何说也是二哥的恩人之女,他语出轻率于道义礼法不合。
却不知沈西泠压根儿与那位被一剑穿了胸的方大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处,齐婴动怒根本不关什么道义礼法,不过就是听不得别人这么说她罢了。
韩非池见二哥脸色仍冷淡,心知他余怒未消。
他自小泼皮,最会打蛇随棒上,愣是将韩家那一群不好说话的金刚尊长都哄得对他放任自流,此时自觉应当端出这一套自幼磨练起来的本事,用以让他二哥消气。
于是小心翼翼看着齐婴脸色,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凑到人家桌案边,赔笑道:“二哥也知我说话欠斟酌,其实对方家小姐并无恶意——我这也是担心二哥么,想着这事儿若被公主听到什么风声又得来闹,恁的麻烦。”
这话弯弯绕绕拐到了萧子榆那里,更让齐婴不豫。
他无意与韩非池攀扯这些,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问:“近来韩大将军可好?”
韩大将军韩守邺是韩非池的表叔,也是当今大梁朝廷最高的武官。
韩家的谱系说来倒与其他世家不同,其家主并非家族中官位最高者。
韩非池的父亲韩守松只是二品,却是韩家这一辈的家主,韩守邺官居一品却在家族中居于其下,此中缘由倒有几分复杂:一来江左之地素来重文轻武,二来近年南北多战端,将军百战死,总是不大稳当。
韩大将军今年四十有三,去年在石城大战中负了伤,险些被那高魏的顾居寒从马上斩落,后来几乎是丢盔弃甲才捡回一条命,回朝后就生了一场大病。
韩非池听齐婴问起他,叹了口气,说:“我表叔那个人你也知道,气性大。
受的伤倒不怎么严重,就是落下的心病至今还没好全,被那顾居寒杀了个窝囊,现在还天天在家骂他,什么‘顾家小儿,鼠辈敢尔’,动静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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