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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我们搬入达蕾出租的房子，自己有厨房了，钟书就想吃红烧肉。

俞大缜、大姻姊妹以及其他男同学对烹调都不内行，却好像比我们懂得一些。

他们教我们把肉煮一开，然后把水倒掉，再加生姜、酱油等作料。

生姜、酱油都是中国特产，在牛津是奇货，而且酱油不鲜，又咸又苦。

我们的厨房用具确是&ldo;很不够的&rdo;，买了肉，只好用大剪子剪成一方一方，然后照他们教的办法烧。

两人站在电灶旁，使劲儿煮‐‐‐也就是开足电力，汤煮干了就加水。

我记不起那锅顽固的犟肉是怎么消缴的了。

事后我忽然想起我妈妈做橙皮果酱是用&ldo;文火&rdo;熬的。

对呀，凭我们粗浅的科学知识，也能知道&ldo;文火&rdo;的名字虽文，力量却比强火大。

下一次我们买了一瓶雪利酒，当黄酒用，用文火炖肉，汤也不再倒掉，只撇去沫子。

红烧肉居然做得不错，钟书吃得好快活唷。

我们搬家是冒险，自理伙食也是冒险，吃上红烧肉就是冒险成功。

从此一法通，万法通，鸡肉、猪肉、羊肉，用&ldo;文火&rdo;炖，不用红烧，白煮的一样好吃。

我把嫩羊肉剪成一股一股细丝，两人站在电灶旁边涮着吃，然后把蔬菜放在汤里煮来吃。

我又想起我曾看见过厨房里怎样炒菜，也学着炒。

蔬菜炒的比煮的好吃。

一次店里送来扁豆，我们不识货，一面剥，一面嫌壳太厚、豆太小。

我忽然省悟，这是专吃壳儿的，是扁豆，我们焖了吃，很成功。

店里还有带骨的咸肉，可以和鲜肉同煮，咸肉有火腿味。

熟食有洋火腿，不如我国的火腿鲜。

猪头肉，我向来认为&ldo;不上台盘&rdo;的；店里的猪头肉是制成的熟食，骨头已去净，压成一寸厚的一个圆饼子，嘴、鼻、耳部都好吃，后颈部嫌肥些。

还有活虾。

我很内行地说：&ldo;得剪掉须须和脚。

&rdo;我刚剪得一刀，活虾在我手里抽搐，我急得扔下剪子，扔下虾，逃出厨房，又走回来。

钟书问我怎么了。

我说：&ldo;虾，我一剪，痛得抽抽了，以后咱们不吃了吧！

&rdo;钟书跟我进道理，说虾不会像我这样痛，他还是要吃的，以后可由他来剪。

我们不断地发明，不断地实验，我们由原始人的烹调渐渐开化，走入文明阶段。

我们玩着学做饭，很开心。

钟书吃得饱了，也很开心。

他用浓墨给我开花脸，就是在这段时期，也是他开心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