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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夜色沉沉，大雾弥漫，可是这并没有使寄居宾夕法尼亚大道的退伍军人感到忧虑，因为麦克阿瑟早已对他们的一位领袖说过，即便到了不能不赶走他们的时候，他还是打算让他们体面地撤出。

他们是服从命令的战士，自然相信四星将军的话。

往后，消息传来，说可能已经派出军队来对付他们了，可是他们还觉得那是值得欢迎的消息，因为他们以为，现役军人碰到退伍军人，双方就会拥抱起来的。

退伍军人们的住处挂满了褪色的国旗，他们万万想不到，美国军队竟会向美国国旗进攻。

7月28日（星期四）早上，他们最为担心的是天气。

上午9时，他们便预料这天会非常闷热的。

大家悠热神往地谈到那些新式的冷气电影院，那里边映着时新的有声电影：珍妮特&iddot;盖纳和查尔斯&iddot;法雷尔主演的《第一年》，威廉&iddot;鲍威尔和凯&iddot;弗朗西斯主演的《盗宝》，杰基&iddot;库珀和奇克&iddot;塞尔主演的《患难之交》。

跟退伍军人们眼前的住处相比，有冷气的地方岂不是诗一般的梦境吗？先前铁路公司把他们免费运来首都，为的是腾出车站的车场；有一张火车提货单上写着，&ldo;运往华盛顿市的牲口‐‐退伍军人五十五名&rdo;。

真的，他们几乎也感到自己不过是牲畜罢了。

在他们的住地，那些拆得残缺不全的楼房多半留给妇女和儿童居住，格拉斯福德将军还给他们送来了一些草垫。

男人栖身的地方，用一位记者的话来说，是&ldo;许许多多的帐篷，烂木板上钉破布，再用包装箱当做柱子支起来。

&rdo;在他们那里，到处都有亲手钉起的牌子，上面写着&ldo;上帝保佑，全家平安&rdo;。

别以为这些是俏皮话：象他们那样出身的人，是不会拿上帝、家庭、爱国主义（如果谈到爱国问题的话）开玩笑的。

他们的出身是美国自耕农：要是当时就用上了&ldo;下层中产阶级&rdo;这个名称的话，他们也算得是下层中产阶级的成员了。

如果派兵横过宾夕法尼亚大道去打他们，有五个人会首当其冲。

退伍军人们的来历，可以拿这五个人为代表。

在第一次大战中远征过法国，当过军官的，只有肯塔基州哈伦县的ja宾厄姆一人，不过也很难说他是有闲阶级的一分子，因为不久以前他还受雇去破坏罢工，被他搞得很狼狈的有著名作家西奥多&iddot;德莱塞、舍伍德&iddot;安德森、约翰&iddot;多斯帕素斯和本年3月结队前来肯塔基州、抗议侵犯矿工民权的东北部各著名大学的学生，在法国勇敢作战，得过勋章的有来自萨克拉门托市的约翰&iddot;奥尔森，还有查尔斯&iddot;p&iddot;鲁比（1931年人们向总统贺年，鲁比还因得过殊勋十字奖章，被选为第一个贺客呢）。

奥克兰市的埃里克&iddot;卡尔森在战场中过瓦斯弹的毒，据当时的说法，还得了&ldo;弹震症&rdo;。

威廉&iddot;鲁希卡曾在第四十一步兵团当一等兵，他的一生后来成了颇有趣味的话题。

以上五人都失了业。

鲁希卡当过屠户，一直寄居在芝加哥西南边姐夫家，他的住处是一个全无窗户的地下室。

※※※

大难临头，人们却往住看不出。

那个闷热的早上十点钟，有两个财政部代表满头大汗地站在人行道上叫退伍军人撤出，这原来是预告要出大事了。

退伍军人们不肯走，那两个代表也就跑开了。

一个钟头过去了，除了温度无情地升高之外，一切平静如常。

接着，十一点过后不久，格拉斯福德将军乘着蓝色摩托车来到。

他到了宾夕法尼亚大道和第三街的交叉口停了下来，宣布奉命把这个地区的闲人一概赶走。

首都警察手里拿着警棍，列队开进来了。

事情进展得很慢。

起初很少人反抗，临到中午，住在第一幢房子里边的退伍兵被赶走了。

但是出事消息已传到驻在安纳科斯夏河边的&ldo;远征军&rdo;大本营。

警察这时才赶紧把第十一街桥吊起，但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