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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蘅拿着白榆送给她的冻疮膏回屋,把冻疮膏放在枕头下,便拿起莲舟案上宫人的旧衣开始缝补。
冰桃见昭蘅回来,急着去上值,匆匆出了门,留她在屋子里陪伴莲舟。
莲舟端了小矮凳围着火炉坐在昭蘅身旁,也拿了针线一起缝衣裳破旧的地方。
昭蘅柔声道:“你若是觉得累,就去歇会儿。”
莲舟吸了吸鼻子,似又要掉泪,好歹将泪意压了回去,声音嘶哑地说:“阿蘅姐姐,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昭蘅浅浅一笑,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怎么这么说?”
“我和少英一起进宫,她头脑聪明,手脚伶俐,很快就被选去殿下跟前服侍,我只能留在浣衣处;她去王府当了侍妾,我还在浣衣处。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关照照拂我,我原以为她定舍不得我继续留在浣衣处吃苦,会带我一起出去。”
莲舟耷拉着眼皮,纤长的羽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但我太没用了,她宁愿独自去王府,也不肯带上我。”
“如果她带上我,我们相互照应,或许她就不会死……”
想到这里,莲舟愈发难过。
昭蘅的目光静静落在莲舟脸上。
“你在浣衣处过得好吗?”
莲舟愣了下,随即点头说:“好像没什么特别不好的。”
“是,我们身份卑微,在宫城里犹如一粒细尘。
在浣衣处几十年也翻腾不出半朵水花。”
昭蘅道:“正因如此,这里纷争也少,大家争来争去,无非就是少洗几件衣裳、少缝几件衣裳,不会为了偷奸耍滑豁出命去斗、去争,顶多吵几句便罢了。
越往上走,要争的东西也就越多,在巨大利益的面前,人的心也就更狠,什么样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都说宫城里遍地黄金,心有天高一股脑儿冲进来的不少,可当真一路披荆斩棘披上绮罗的也就那么几个。
到了贵人跟前,弄得好能出头,弄得不好就是炮灰的命。
安安心心留在浣衣处,熬到年头放出宫去过安生日子也挺好。
我想,少英不带你去王府也有此意。”
莲舟听着昭蘅的话,默默回想这些年少英对她的好,心下一片凄然,眼泪汩汩而出。
昭蘅放下手中的活计,轻轻拍着她的手道:“不管是我瞎猜的,还是她当真如此想的,既然斯人已去,你也要顾看好自己。”
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安慰,再多安慰的话也抚慰不了心中的伤痛。
莲舟又痛哭了一场,哭得声嘶力竭才倒在床上睡下。
给她掖好被角,昭蘅又回到炉前继续缝补衣物。
陈嬷嬷虽允了莲舟的假,可是若耽误了活计,到时候又要责罚她。
昭蘅补了一下午衣物,坐得腰酸腿疼,快黄昏时,屋里光线晦暗,她才放下手里的活。
刚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殿前的宫女突然叫她过去。
“训话?”
昭蘅诧异问:“是要我现在过去吗?”
冰桃点头:“好像是要出宫去哪里的事情。”
昭蘅心中有数了,知道是为明天去安国公府的事情先叫她们去训话。
昭蘅住得远,赶到偏殿时,人几乎都到齐了。
伺候殿下日常起居的云封手握竹板子站在一旁,底下噤若寒蝉,一丝声儿也没有。
昭蘅向云封福了福身,便站在后头去了。
云封对着昭蘅微微颔首,便立刻翘首重新望着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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