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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虽然自从祖父去世后，我们院里的荷花缸里已经不再养荷花了，但是北海、后海、什刹海还到处是荷花。

荷花有很多不同的名字，《尔雅》里说荷花也叫芙蓉、菡萏。

管它叫&ldo;莲&rdo;还是叫&ldo;荷&rdo;，不同诗歌的情境中可以用不同的名字。

李商隐写嫦娥，有时也叫姮娥。

&ldo;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rdo;用的是嫦娥，&ldo;姮娥捣药无时已，玉女投壶未肯休&rdo;用的是姮娥。

就是说你什么时候说她是嫦娥，什么时候说她是姮娥，与你这首诗前后的语言、文本以及这首诗的情境都有密切的关系。

这当然是现在我这样讲，其实小时候作诗都是靠直觉。

诗总是凭直觉写出来的比安排选择而写出来的更好，但是给学生讲课不能不讲这种选择，不能不用理性去分辨，其实最好的创作是没有理性的。

我小时也没有人讲过修辞炼句，我自然就用了&ldo;莲&rdo;。

为什么呢？因为莲给人一种联想，莲是与佛经有很多关联的，其实我也没有看很多佛经，这都是直觉。

因为那时北京有很多庙，虽然我没有看过佛经，但我知道莲花与佛教有关，你如果到庙里去就会看到，佛像都是坐在莲花台上的。

我还念过李商隐的一首诗：

苦海迷途去未因，东方过此几微尘。

何当百亿莲花上，一一莲花见佛身。

&ldo;苦海迷途去未因&rdo;，佛教总是说人生是苦海，人生有各种生老病死的苦。

人在苦海中迷失了自己，既不知道过去，也不知道未来，所以说&ldo;苦海迷途&rdo;。

&ldo;去未因&rdo;中的去是过去，未是未来。

你对于你的过去或者未来其实不知道，不管你有没有宗教信仰。

到现在，自然科学家一直都在探索宇宙生成的起因，宇宙是从哪里来？宇宙、星辰、大自然的运行如此之有规律，人类、万物都是从哪里来？人死后如何？都是大家追寻、大家要求解答的问题。

宗教尝试给人一些解答，有人觉得可信，有人觉得不可信，所以说&ldo;苦海迷途去未因&rdo;。

&ldo;东方过此几微尘&rdo;，西方的佛教东传，那么这种佛法东传又经过多少年多少变化了。

佛经上说&ldo;微尘&rdo;是微尘的世界，世界上的劫变。

人类的世界如此，你个人的生死也是如此，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劫变，所以说&ldo;几微尘&rdo;。

&ldo;何当百亿莲花上，一一莲花见佛身&rdo;，人类已经有了这么长久的历史，如果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理念，都是想要追求一种和平美好的生活，那世界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看当今世界上，科学也很发达，物质享受也越来越高级，可人类并没有完全幸福安乐。

特别是美国&ldo;九一一&rdo;变故之后，战争的危机到处埋藏着，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这个世界会怎么样？所以我就常常想，什么时候人类能有一个真正的觉悟，就像李商隐诗里说的&ldo;何当百亿莲花上&rdo;。

莲花在佛教里是清净、美好的，他说什么时候大地都变成一片莲花的世界，这&ldo;百亿莲花&rdo;还不说，而且&ldo;一一莲花见佛身&rdo;。

每一朵莲花上都坐着一个佛，都是一个菩萨。

什么时候能真正有这样一个祥和的世界，这是李商隐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