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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赵广陵来说,这是人生失败的开始。
他在火车站的候车楼前忽然被一辆维斯利敞篷吉普车横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尖锐的急刹车声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斩断了赵广陵急迫地想追随舒菲菲而去、不要话剧而要爱情的一腔情怀。
一个中校军官从驾驶副座上跳下来,高声叫道廖志弘营长,往哪里走啊?&rdo;
&ldo;廖志弘&rdo;这个名字在从内战前线回来以后,就再没有人这样叫了(尽管他那个时候叫赵迅〉。
他惊得浑身一个激灵,更让他差不多要瘫倒的是吉普车后排座上那个神情冷峻的陆军中将。
他不无温情地问:&ldo;兄弟,别来无恙?&rdo;
重新被叫作&ldo;廖志弘营长&rdo;的赵广陵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再也迈不动脚步。
他不知道怎么就上了第八军军长李弥的座车。
李弥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握住他的手,说我找了你好久。
你这条云南汉子,现在过得怎么样?赵广陵忙说,军长,我不是廖志弘,我是赵迅。
我是赵广陵。
李弥哈哈大笑,我才不管你叫什么呢!
我只认得你脸上为我留下的伤疤,只认得我们是生死兄弟。
跟我走吧,好兄弟。
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我的四八三团还差一个上校团长,你去干吧。
战争打到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来就可以当团长了,这仗还能打吗?尽管赵广陵说了,我不想打内战;他也说了,我要去找我的爱人,她就在火车上等着我。
赵广陵还说了,我这些年不指挥部队了,我当导演,只会指导那些演员演戏。
但李弥一句话就给他挡回去了:&ldo;你以为打仗不是一场游戏?&rdo;
这趟驶离昆明的火车为李弥专门加挂了一节包厢,李弥斜靠在沙发上,一脸的落寞与凄惶,同时又像个不服输的赌徒,两眼通红、腮帮紧咬。
包厢里有法国红酒、硬壳面包、咖啡、奶酪、火腿肠、巧克力。
大地在车厢外后退,遍地都是舒菲菲遗恨的目光和挥洒的眼泪,它们跌碎在红土地上,飘零在田间地头,悬挂在痛苦地摆动的树梢。
赵广陵看得到,感受得到,甚至听得到前面某节车厢里那伤心欲绝的啜泣。
在李弥军长切一块火腿时,赵广陵说我要去一趟厕所。
厕所在车厢的连接处,两个宪兵把守在那里。
赵广陵进了厕所,锁好门。
然后推开窗户,翻身爬到了外面。
他本想爬上车顶,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找他的舒菲菲。
但在他就要翻上车顶时,火车鬼使神差地一个刹车,赵广陵就从车身上飞出去了。
&ldo;到我醒来时,天都黑了。
哪里还有火车、我的爱人?我错过了那一班火车,就错过了我一生的爱啊……&rdo;
&ldo;哎哟……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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