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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终究没有。
他静静凝望那一角片刻,缓缓阖上眼。
什么东西是一个人必然会失去的?
生命。
所以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向来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于郑宏而言,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陈逸迷路了。
本身她夜视力就不太好,加上山路交错分叉,这么横冲直撞一路走来,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四周除了山就是树,还有无尽黑暗。
如果薛山真的在山上,照自己这么走下去,还没找到他,很可能就先把自己给绕丢了。
雨不大,但淋了一路,身上已经湿润,凌乱的发湿答答垂在眼前,疲惫和饥饿交替袭击,陈逸有点懊悔,不该什么都不想就往山上跑的。
可她又不甘心。
她始终有种感觉,在这片大山的某个角落,有人在等着他。
这么想着,她朝阴森幽暗的山林深处大喊了一声薛山的名字。
声音清冽辽阔,带着无法述说的一丝悲怆,在空荡的山林间回荡。
但无人回应。
第二次发作来得很快。
薛山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身体缩成一团,不停抽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浑身都疼,每一寸骨头,每一寸肌肉,每一寸皮肤,越来越疼。
他强迫自己去想陈逸,想彤彤,可意识渐渐模糊,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
吸一口,就一口,一切都会好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你太痛苦了,就一口,他们会理解你的,不会怪你的。
陈逸不会离开你的,彤彤也不会离开你的,她们是你的家人,会无限包容你的一切。
去吧,去吧,你活得太辛苦了,对自己好一点。
就一口,你身上所有痛苦,立刻就会消失了。
“闭嘴!
!
你闭嘴啊!
!”
他用力摁住脑袋,声嘶力竭吼着,可再努力,那个声音还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仰面躺在地上,瞳孔散大,心跳如雷,浑身抽搐着,无力地望向幽暗的天花板。
湿润的泥土气味钻进鼻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轻柔的、淡淡的,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想起石塔村那次,陈逸扶着他走回避难的村小,在路上,她不断告诉他:坚持住,不要伤害自己。
黑夜更深了,薛山缓缓抬手,抹去脸上的痕迹,嘴唇翕动,发出微不可辩的声音。
陈逸,我会的,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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