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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境甘州营主将,正是已先期赶来坐镇的长林世子萧平章。
山间密林叶色已转深红,未关严的窗扇吱呀一声被吹开,霜寒之气透入室内。
萧平旌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额头渗满冷汗,卡在喉间的惊呼声被咽了回去,变成唇边低低的一声呢喃:“大哥……”
人虽已醒,噩梦却依旧鲜明清晰。
他仿佛还能看见雪亮的箭尖破空而来,带着沁肤透骨的寒意,直直射入兄长的前胸。
窗外天边只有一线浅淡的灰白。
萧平旌舌底发苦,早已了无睡意,索性抓起了床边的外袍,一面匆匆套上身,一面奔了出去。
琅琊前山是迎客的门户,非请不入的后山方才是它真正的中枢运转之地。
除了老阁主的居所以外,琅琊书库、药库皆建于此,南峰半腰还有一片人力开辟出的平台,搭着密密麻麻的数十排鸽房,搜罗天下消息。
萧平旌冲进距离鸽房只有数十丈远的抄录阁时,东边曙光方露,大殿和隔间内都还没有人影。
他自己熟门熟路地摸进蔺九专属的书室,找出北方传来还未及入档的最新信报,直接在地板上坐下,就着窗边微光翻看了起来。
等蔺九晨练完毕踏入书室中时,地上早已东一张西一张飞满了纸页。
“你又在折腾什么?”
蔺九踩着纸页间的空隙走到书案后坐下,话语虽在责备,表情看来却又不是真的在意。
萧平旌已经翻完了手头所有纸档,仰着头发了阵呆,问道:“今天还有北边的消息吗?”
“要多北边的?北燕的消息要吗?”
“你别装嘛,我问的什么你还能不知道?”
蔺九在桌上砚台中加了些清水,慢慢研磨起来,“此阁虽在红尘中,又在红尘外。
琅琊中人旁观世间之事,如同看那溪涧之水,知它日夜奔流,却也由它日夜奔流,不问所来,不问何往。”
“求你了九兄,”
萧平旌捧着自己的头叹了口气,“可千万别学老阁主那么抽风,真要不知道就直接说你不知道,行吗?”
小刀捧着一个小小托盘出现在门边,也被满地飞纸惊得一怔,踮着足尖一跳一跳地来到桌案前,道:“甘宁鸽房的传讯,今早收到的。”
长盘中只有两个小小的圆筒,皆已开盖,筒内纸卷微松,显然已被阅看过。
蔺九有些意外,问道:“这是谁提前看过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老阁主啊。”
萧平旌立即扑了过来,抓住他问道:“阁主有说什么吗?”
小刀回想片刻,将腰身挺直,清了清嗓子,学着老人家的语调道:“大同府……唉,人心深沉,有时信不过自己,有时信不过他人,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若是往日,萧平旌早就被他逗笑,此时却满脸严肃,一把将纸卷抓起打开。
只见半指宽的纸条上,只有简洁的一排字:“大同府河段,三艘左路军资补给,意外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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