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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大将军在左手前列站定，小皇帝照例温言鼓舞一番，将考题放在托盘上交给大将军令他宣读。

殿试依旧是考策论，大将军展开看了一眼，发现小皇帝是以南诏王作乱为题问平蛮策，他眼神一扫记个大概，提气向考生宣布试题。

等他读完题，将下面的卷轴打开挂在布告栏上以供考生查看，考生按省试名次落座，兵部郎中上前核实身份，分发稿纸试卷，小皇帝再说一句&ldo;开始&rdo;，考生们方能落座答题。

大将军在殿下转了两圈，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小皇帝招手叫他过去：&ldo;恪之过来陪我坐会儿，这才刚开考，你在下面溜达，大家都光顾着看你了，谁还有心思答题。

蒋晏，去给将军搬个坐墩。

&rdo;

大将军居然听出一点酸溜溜的味道，只好走上去坐到他身边。

小皇帝：&ldo;看什么呢，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

&rdo;

大将军低声道：&ldo;臣在军中很少见到武进士，故而有些奇怪。

&rdo;

两个人怕打扰到下面考生答题，相互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大将军身体前倾，几乎能闻到小皇帝身上淡淡的熏香味，他分神辨认了下，感觉有点像松柏，但要更暖一些，仿佛还有一点儿春水化时的甜，总之颇为勾人。

小皇帝：&ldo;世风重文轻武，武进士大多进了枢密院，只有应绝伦科的没得选才去军中……&rdo;

大将军轻嗤了一声，算是对小皇帝口中重文轻武的回应，继而道：&ldo;臣想改一改。

&rdo;

小皇帝：&ldo;改什么？&rdo;

大将军莫名地觉得他态度冷淡，又疑心是自己错觉，心里不觉有些踟蹰起来，却也不耽误他嘴上将想法和盘托出：&ldo;兴武学，改兵制，移世风‐‐&rdo;

小皇帝皱起了眉，大将军不明所以，稍微停顿了下，解释道：&ldo;武学不兴，兵制难改；兵制不改，臣不敢退下来；世风不移，又恐变革不能长久。

&rdo;

小皇帝问他：&ldo;将军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do;

大将军抬头看了他一眼，小皇帝眼神变化全隐在眼底，嘴唇抿着，只剩薄薄一线殷红，使脸颊绷出棱角，说不上是肃然还是愤怒。

大将军并无犹豫：&ldo;臣知道。

&rdo;

小皇帝急促地摇了一下头，脸上绷出来的棱角微微颤动，他无处安放的手指失措地屈伸两下，一把抓住大将军搭在膝头的手。

大将军掌心被他攥的生疼，他试着抽出手，没成功，小皇帝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看，过了片刻，竟像氤氲出了一点水光。

小皇帝：&ldo;恪之……&rdo;

大将军仿佛被那一点儿水光慑住了，不敢做声，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短暂地止住话音里的惶恐：&ldo;你在问朕，可不可以让你去死么？&rdo;

古往今来，世间少见名将白头，权臣善终，大将军听懂了皇帝的言外之意，他低下头，一时几乎动摇起来，心想：我图个什么呢。

军方已经被他清洗成了熨帖的小棉袄，全国各地半数以上的中层军官来自大将军直系的边军，不论文官那边换几个指挥使，都得先按他的规矩做事。

太祖立国以来，没有太平而杀将的习惯，以小皇帝对他的情意，最坏不过软禁‐‐大权在握，性命无虞，他又何苦做那些既得罪人，又让亲朋担忧的变法。

可是……大将军迟疑道：&ldo;非臣不惜此身，只是……臣能做到的事，何必再寄托于后人。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