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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位侍者都能熟练地说出哪一年份红酒的味道,适合用什么食物来搭配;什么种类的酒水,是在口腔的右边多尝一点,还是在口腔的左边多尝一点好。
甚至领班,还精通几门外语,举止优雅绅士。
和他们比起来,福兰似乎觉得自己的品位和学识,都逊上一筹。
所以每次点菜时,福兰都闭口不言,看着佩姬认真地考虑,喝三四年的葡萄酒,该选择山羊乳酪还是蓝纹乳酪。
这个姑娘做什么事情都追求完美,完美到繁琐。
乍一看,佩姬似乎是个傲慢的大小姐,她用不屑的态度对待着身边的人,和每个人保持足够遥远的距离。
但福兰感到那不过是个假象。
他意识到姑娘内心十分孤独。
有时福兰会劝解她应该对同僚更加友好些,但姑娘露出厌恶的表情说道,“不能足够优秀,懵懂地过着日子,这样的人和猴子有什么区别?我为什么要友善地对待猴子?”
福兰被姑娘的毒舌呛了几回后,放弃了努力。
调教贵族家的大小姐懂得人情世故,可不是他的义务,而且法庭里的闲言碎语多了起来,一个低等贵族和豪门名媛间的暧mei,飞快地在第一庭传播开来。
福兰开始避免和佩姬有过多公事外的接触,本分点是新人生存的基本原则。
不过这位大小姐似乎对福兰的兴趣浓厚,她把福兰看成自己在第一庭值得来往的朋友,两人的晚餐断断续续进行着。
“这盘烩羊眼怎么样?特意订做的。”
佩姬问,“看着有些恶心,但味道不错。
我挺喜欢的。”
天知道福兰是怎么将一个个圆滚滚的眼球吞下肚子的。
“口感……嗯,口感很奇妙,蛮不错。”
出于礼貌,福兰苦笑着说。
打这以后,聚餐时,佩姬总是用他觉得“蛮不错”
的烩羊眼来招待他。
“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聪明人,或者说,莱因施曼家族喜欢聪明人。”
在几次晚餐后,佩姬突然说。
“呃,过奖了。”
福兰谨慎地回答,他知道大小姐话语里招揽的意图,莱因施曼一族历来视人才为家族繁荣生存的根本。
佩姬摇晃了一下手腕,站在沙龙一偶的侍者赶忙端着银质水壶,重新为空杯蓄上棕红色的蜂蜜茶,姑娘满足地抿了口,接着说,“权势、财富、私欲,总会让现实显得无奈。
你非常有才华,但当你满头白发,还为了生计奔波,继续遥望着本应属于你,却被猴子们占据的职位时,悔恨会将你彻底崩溃。
而莱因施曼将让这种悔恨不复存在。”
走出宝钻大街的豪华酒店,那辆在不起眼处雕刻着金雀花的马车正停泊在门口,过往着的行人用赞赏的目光打量着拉车的两匹骏马,识货的也许会暗暗惊叹,虽然不是纯种马,但至少也是纯种马三代内的子孙,用它们拉车,实在是奢华的行为。
“请考虑下,莱因施曼从来不会让忠诚的人失望。”
马车启动时,佩姬把头伸出车厢,说道。
今晚的夜色很阴沉,黄昏时的乌云一直遮掩着月亮,福兰站在街旁,准备找辆空闲的马车回家,但一会后,他决定还是用走的回去。
很多人觉得,皱着眉头,托住下巴,静坐着思考,实在是充满智慧的举止,所以在游呤诗人的传唱中,经常能听到这般的诗词,“提尔的王者悄然静坐,视线穿过最远的云端,狂野的思绪在脑海挣扎翻腾,坍塌的权柄,顷颓的皇冠,他即将一无所有。
日出直至日落,王凝固的身躯终于微微颤动,他离开御座,吩咐随从,于雪夜前行,去那神圣的安诺企求宽恕。”
但真正思考时,静止的动作会让你的大脑产生类似便密的堵塞。
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位在记载中,裸身跪在教皇厅门前三个昼夜,最终获得加冕的国王,在做出痛苦的选择前,会狂乱地摔碎手边的一切东西,无奈叹息着在房间里来回行走。
福兰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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