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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2000年12月3日，我们就是在大雪降临后离开的乌鲁木齐郊区的安南工，2001年1月4日，我们离开时小河正静静地伫立在罗布荒原罕见的大雪中……

一路上，我们路经了音凹峡、桥湾、玉门镇，在音凹峡边检站，又与&ldo;酒泉－公婆泉&rdo;的班车相逢，又见到了那个开着自家的重型卡车在黑戈壁跑运输的细瘦姑娘。

雪，时大时小，但从未中断。

在冥想中，风力发电的细高的电杆与飞速旋转的螺旋桨叶片，化成挥舞利剑与亘古长风拼搏的&ldo;唐吉珂德&rdo;。

那么，我是桑乔呢？还是那匹驴子？

越野车即将进入酒泉市。

我望着在风雪中匆匆的行人与车辆，轻吟起如下诗句：

这是美好的日子，也是苦难的日子。

这是才华横溢的年代，也是愚昧无知的年代。

这是信仰坚贞的时期，也是怀疑一切的时期。

这是灿烂辉煌的季节，也是暗淡无光的季节。

这是希望的春天，也是绝望的冬天。

我们拥有一切选择的机会，我们其实一无所有。

我们走在通向天堂的路上，我们正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英国作家狄更斯在《双城记》开卷写了如上一段话，表述出他对世界急剧变革的直观感受。

1969年初，第一次听到黑喇嘛这个名字时，我的行囊里就藏着一部《双城记》。

当我对20世纪前期在黑戈壁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作持续不懈的追索时，它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仿佛回到1969年遥远的岁月。

关于&ldo;黑戈壁&rdo;与&ldo;黑喇嘛&rdo;的一切，就在西部的风雪中与一个北京&ldo;知青&rdo;的生活轨迹重合……

第一部分

《黑戈壁》一（1）

提起1969年巴里坤、伊吾草原的初冬，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砭骨的苦寒。

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中，我与黑喇嘛初次&ldo;相识&rdo;。

1968年3月，来自北京的108个知识青年抵达了新疆哈密的军马场。

那时的北京是什么样子，我们这些&ldo;老三届知青&rdo;作为亲历者终生都不会忘记，而未曾经历&ldo;文化大革命&rdo;的六七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你说得再形象，他也理解不了，所以可以略过不提。

母校人大附中建校五十周年的校庆活动时，一个在我们之前去了东北建设兵团的同班同学对我说：&ldo;听说，咱们学校去军马场的，你马骑得最好。

&rdo;

我听了一愣，说：&ldo;我已经忘了怎么骑马了。

&rdo;

我最怕这类&ldo;最&rdo;。

什么叫&ldo;最好&rdo;？哦，首先，什么叫&ldo;好&rdo;？不过，我确实是所有到军马场的知青当中第一个上了马群，最早成为&ldo;草原新牧民&rd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