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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就是病人最大,平时都是我爸做饭洗碗,一次两次嫌累了就装病,真事儿似的,我妈看破不说破,那碗就轮到我洗了,”
江声替他打开八宝粥的易拉罐,拆塑料勺的时候顿了一下,把薄薄的塑封袋捏出点儿响动,问他,“要拆吗?入口的东西经别人手,我怕你介意……”
陈里予确实有一点洁癖,闻言也没说什么,伸手接过来自己拆了,又给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他吃饭总是不紧不慢地,坐姿端正,低头垂眸,用筷子也只动手肘以下的部分,肩膀始终是平正的。
江声看他吃了两口,意识到自己平时看着还算端正的吃相和对方比起来就是猴子和绅士同桌吃饭,连忙下意识坐正了些,低头吃自己的饭菜。
“一会儿还回画室吗?”
“嗯,”
陈里予点点头,“听不进课,前几天……你是不是觉得我来学校还整天翘课,挺怪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不是同路人,我和你的世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妨碍到你了。
“不会啊,”
江声可能听懂了,也可能没有,语气一如既往地真诚,“我觉得挺好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做得那么好,比我们这些死读书又不知道为了什么读的咸鱼好多了……真的,我觉得你很厉害,长得又好看,画画又好,还……”
一双筷子伸过来,敲了两下他餐盘边缘,打断他的话。
江声抬起头,正对上陈里予直直看着他的视线,眼神复杂。
“别说了,我没那么好,废物一个,”
陈里予面无表情地反驳道,“别羡慕我。”
冷言冷语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他自己——下意识松了口气,之后是无声泛起的隐秘喜悦。
他还是能做自己的,江声不会因为他的格格不入疏离他,这似乎比他想象中好一些,至少他不必像几天前那样,生硬地强迫自己去二选一,放弃绘画融入正常的学习环境,学着“正常”
起来。
然后他意识到,原来早在做出决定前,他已经开始为对方改变了。
就像阳光之下冰川消融,他被融化的江水裹挟而动,缓慢地平稳地,而他沉睡着,双眼紧闭,自己也不曾察觉——直到今天他醒过来,掀起眼皮回头看一眼,才发现已经被人牵引着走出很远了。
“别这么说,你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厉害,”
江声还想说什么,见他不自然地皱了皱眉,还是停下来,换了个自认为缓解气氛的话题,“哦对了,还没问你,怎么和我剪了差不多的发型?”
“……我没有。”
陈里予低头喝粥,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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