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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善是被谁掳走的,冯玄畅也打听过,只是后来进宫事情多起来分身乏术,就没有再继续查这件事。
他初进宫的时候,夹着尾巴像个哈巴狗一样在宫里讨日子,底层的奴才是奴才中的奴才,稍有差池就被拳脚相向,他只能忍辱咬牙撑着,上下讨好,每天存着一百二十个小心,攀高枝往上走,才有机会到高金刚手底下做事,高金刚看他是个能栽培的,收他做了义子留在身边调|教。
他听话,做事也利落,替高金刚做了不少丧天良的事情,才得了眼被举荐到官家跟前做个掌印。
等手里渐渐拉拢了自己的势力,想着不能总被高金刚拿捏在手上,这才谋划着匡了高金刚一把,让高金刚说了不合宜的话挨顿板子回家省罪。
这事儿他还撇的干净,高金刚受了委屈,非但不知道是他一手撺掇,还要担心他在宫里别受了牵累。
他也挺佩服自己,曾经战场上杀敌光明磊落,最瞧不上的就是朝堂里那些不择手段的阴谋诡计,现如今呢?做着自己曾经最唾弃最不屑的事,苟活着。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交给李葺吧,你我人在宫廷,宫外山高水阔鞭长莫及。
你的身份经不得东厂,虽说现在东厂归我管,也不能保证没有别的势力混在里边。
若放手去查的话,李葺最合适,他孑然一身广交天下,定能帮你寻到人。”
他沉了嘴角,看看时辰,“再过两月就是乞巧节了,到时候若是能得空,带你去月老庙许个愿吧。”
允淑听完喜笑颜开,“能成吗?”
他点头,“嗯,能成。”
时候晚了,困意袭上来,允淑搓搓眼,有些撑不住,他瞧着是晚了,只是小七还躺在凳子上酣然,便清了清嗓子又摆出威严来,“看看你做的好事,小小年纪力气怎么那么大?一杵子打上去就不省人事了,这里离皇宫还有些路程,我寅时还要当值,这就回了。
等小七醒了,让他明日再回宫吧。”
允淑走过去摇晃小七两下,有点忧虑,自言自语着,“他别不是死了吧?木杵也能打死人的吗?”
冯玄畅起身,理理衣裳,提步踏进月色里,他今晚很高兴,到底是一切都弄明白了,知道允淑就是他中意的那李家三姑娘,这样很好,他能时时看着她,护着她,等她再长大些,他就去央官家给他赐婚。
但是他也不能委屈了她,还有年时间呢,再筹划筹划,没准会有个好结局。
允淑送他出门,给他把马套好拉过来,拍拍马背,小声道:“大监大人,您路上要小心,平平安安的回宫里去,这许多事情我都没能好好谢您,等我回了宫,您的恩情我都记在册子上,往后一样一样的还。”
他还能说什么?同她讲感情么?她还小根本不懂得,一门心思认定他帮她是恩情,是因着李允善,只怕心里还怜悯着他是个太监,没那活道的,即便找到李允善也不能成婚,在她眼里,是李家对不起他,一心想着从旁的地方弥补。
跨上马,他跟允淑摆摆手,“你先回屋去睡,等明儿一早孙六接你回府上,切记,回去后编个像样的谎话,别跟今晚上似的,什么都实话实说。”
她答应着,“成呢,我什么都不说,内官老爷问起,就说和堂姐叙了一晚,都是女孩子间的体己话。”
他抿唇笑,听了很欢喜,扬扬马鞭融进远处的夜色里。
允淑回屋,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合上眼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朝霞从东方铺满半边天,老农在外边灶屋生火做饭,炊烟在朝霞里也染上层粉色。
小七公公撑脸,幽怨地望着床上躺着的允淑直叹气,他夹块红烧肉凑在允淑鼻息处晃晃,“大姑,时候不早了,起来用膳了。”
他刚醒那阵儿头疼的厉害,伸手摸摸后脑勺足有鸡蛋大小的淤血包,问过老农才晓得,昨晚上是叫允淑一杵子打晕了。
他想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这要是换旁人给他这下子,他非得讨回来不成!
可,是大姑就没办法了,闷亏只能吃着。
允淑闻着肉香,比什么都好使,登时不困了,睁了眼就去抢肉吃,小七公公把肉转个圈重新放回碗里,抗议起来,“大姑昨晚上把我打的生疼,人都晕过去了,这红烧肉是给我补身子养伤的,只是拿来馋谗大姑,叫大姑别再睡了。”
允淑没抢到肉,收回手拍拍脸,讪讪:“我哪知道是你?若是知道肯定舍不得打下去的。
你还疼么?昨天我瞅着外边院子里有生的三七,捣碎了汁敷上能活血化瘀的。”
小七眼神一亮,“果真么?长得什么样?我去挖去。”
她捋捋头发从床上起来,趿上鞋到窗边,指指院墙根一小片地方,“喏,就那,细长叶子发了一大片的就是了。”
小七欢喜的抱着红烧肉出去,问老农要了铲子去撅三七草。
允淑简单梳洗一番,上了胭脂水粉,出来找了捣药罐子,把小七撅了洗净的三七捣成汁,装在纱布里,贴在小七后脑勺起包的地方,再用白布条结结实实缠起来。
末了,打个结,揉揉小七的头,“成了,包的结实着哩。”
小七皱皱眉,拿镜子瞅了又瞅,“这是什么?包的像个兔子,这样要被人耻笑的,不成不成,还不如在下边多绑几道。”
他指指下巴,“你这包的不成。”
老农喝着水往屋里走,正想说六爷来了,得上路了,刚迈进来门槛,一口水喷出来,呛得直咳嗽,艰难的指着小七的头,“是嫦娥身边捣药的玉兔成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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