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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松冷哼了一声,说:“五花马千金裘,你以为这东西值多少钱?区区二十两就当了?”
沈西泠抿了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斟酌了许久才开口说:“谢……”
“不必谢我,”
白松却十分冷淡地打断了她,“我只是看不得公子的东西流落到当铺里去,让人瞧了在背后说齐家的闲话。”
沈西泠也晓得自己将人家的东西当了很是不妥,只是没想到还会为人家引来这样的麻烦,一时十分愧疚脸热,连忙致歉,又解释道:“我并不……”
白松摆了摆手,又打断了她,继续神色冷淡地说:“那个车马行也是个黑店,看你一个女娃娃好欺,收了你的银钱明日也必定不会如约送你回建康——你这样糊涂,怎么安顿你母亲?”
沈西泠怔怔说不出话来。
白松低头看着她,见她眼中凄惶愧疚又不知所措,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
她以为他把她送到韦氏门口就走了,其实他跟了她一天。
倒不是他好管闲事,只是在他离开建康之前公子曾嘱托过他:“世道艰险,她一个小女孩儿恐应付不来,你送她到琅琊之后,待她安顿好后再离开。”
当他瞧见她果真被韦家人逐出门来以后,不禁感慨公子深谋远虑。
他看见她失魂落魄地在她母亲的棺椁旁枯坐了半日,而后去当了公子留给她的裘衣。
她一个小女孩儿,出入当铺倒显得很熟稔,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他以为她要用那笔钱找个地方住下来,哪知道又看见她进了车马行,这才晓得她动了要回建康的心思。
愚蠢。
她大约以为她这一路北上是很容易的事情,实则这背后不知道有齐婴的多少打点,否则她和她母亲身为逃犯,就连出建康后的第一个关口都过不去。
如今好不容易求得一个生路,她却竟然还想着要回去。
白松有些想骂她,但是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能骂她的措辞,毕竟他心里其实也在想:此时,她还能去哪里呢?他不知道是不是应当同她说,她的父亲被判了斩首之刑,算算日子正是前日行的刑,与她的母亲恰是在同一日离去的。
他应该同她说,可是那时候不知是怎么了,他竟然有些开不了口,只是问她:“你一定要回建康么?”
她听了这话似乎愣了愣,继而极缓慢又极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松叹了一口气,又问:“你想过你回去以后会如何么?”
她摇头,默了一会儿又答:“若我父亲活着,我便带母亲去找他;若我父亲……死了,我便将他们葬在一起。”
这回却轮到白松怔愣了:原来她早已心中有数。
仔细一想又觉得也是,经历了那场牢狱之灾,恐怕她对她父亲犯下的事多少也有所耳闻。
白松沉吟了片刻,抱起她母亲的棺木转身离去,对落在他身后的沈西泠说:“正好我也要回建康,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回去,那就与我同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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