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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中国的将军督抚们是怎样解释他们的战败的原因的呢？试举几个有代表性的说法。

道光二十一年九月，浙江巡抚刘韵珂在定海、镇海继福建厦门之后失陷时，向皇帝报告说，这三个地方都已尽力做了防御的准备&ldo;而该夷乃直如破竹&rdo;，其原因他认为是：&ldo;盖其炮火器械，无不猛烈精巧，为中国所必不能及。

又该逆漂泊于数万里之外，其众皆以必死为期，万夫一心，有进无退，而财力充裕，无一处不勾结汉奸，无一汉奸不得其重贿，为之致死，此其所以逞凶肆逆，各省不能取胜之实情也&rdo;1。

认定自己无力作战的琦善在道光二十年十二月用&ldo;船炮不坚，兵心不固&rdo;2八个字来说明广东的情形，他又说：&ldo;此时若竟与交锋，无论船炮既不相敌，兵心亦多畏葸，……并有内地奸徒，串嘱打仗。

故该夷之虚实，我则无由而知，而此间之动静，无时不窥探通报。

&rdo;3关于琦善所说的最后一点，道光二十二年二月在浙江的奕经也向皇帝报告说：&ldo;所有宁波一带，山势陆路，汉奸处处为之导引，反较我兵熟悉。

……官兵虚实，逆夷无不尽知。

以故两次接仗，转致失利&rdo;1。

可见这些将军们并不认为&ldo;船坚炮利&rdo;是敌人取胜的唯一原因。

他们虽然竭力夸张武器的作用，但还举出了些使他们失败的其他因素：自己方面&ldo;兵心不固&rdo;，而实行冒险侵略行动的敌人倒是兵心很固；外来的侵入者能尽知我方的虚实，而在本国国土上作战的军队反而像个瞎子似地连&ldo;山势陆路&rdo;都不如敌人那么熟悉……。

这些奇怪现象并不是被敌人吓破了胆的将军们的乱说，不过他们没有把事情说完全，更不能说明这些怪现象产生的原因。

&ldo;兵心不固&rdo;的现象的确是严重的。

道光二十二年四月，皇帝诏书总结战争的情形说，&ldo;将弁兵丁，动谓船坚炮利，凶焰难当，因而见贼仓皇，望风先溃&rdo;2。

但这还是把兵心不固归因于武器。

其实封建统治者所豢养的军队本来是为了镇压人民的，只能在手无寸铁的人民面前逞凶暴。

到了鸦片战争时，清朝军队更是腐败到了极点。

徐继畲（在战争时，曾任厦门附近的地方官）这样描写官兵的情况说：&ldo;人不知战，名之为兵，实则市人，无纪律，无赏罚，见贼即走&rdo;3。

黄钧宰（《金壶七墨》一书的作者）描写由各省调到广东的军队情形说：&ldo;奉调之初，沿途劫夺，……抵粤以后，喧呶纷扰，兵将不相见，遇避难百姓，指为汉奸，攘取财物。

校场中互相格斗，日有积尸。

&rdo;4琦善向皇帝的报告中提到广东水师中发生的事情：&ldo;众兵曾向提臣（指水师提督）讹索银钱，否则即欲纷纷四散。

……该提臣势出无可如何，……每名散给洋银二元，甫得留防&rdo;1。

很多地方海防早已形同虚设，例如在定海第一次失陷时，当地县衙门里当幕僚的王庆庄说：&ldo;定镇额兵逾万；后减至二千余，承平日久，隶尺籍者，半系栉工修脚贱佣，以番银三四十元，买充行伍，操防巡缉，视为具文&rdo;2。

封建统治者用这样的军队来同拥有优势武器的侵略军作战，当然谈不到旺盛的士气。

而掌握战争领导权的封建统治者在整个战争中一贯地没有坚定的方针。

从皇帝到将军、督、抚，和战方针不定，说战没有切合实际的作战方法，稍受挫折，立刻求和；和议不成，又空喊作战。

在这种情形下，当然更谈不到鼓起坚强的军心和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