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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想当年也许是车马盈门，而今除了一两户还像个样子，差不多全都败落了。

这些大家族的后裔，分裂成无数的小市民、小商贩、城市贫民、工人、打零工者，以及愁眉不展的失业者。

他们仍旧麇集在往昔繁华过的宅第里。

周天虹的父亲，是个一辈子也没有考中秀才的可怜的读书人，当过铁路上的巡警，县政府的书记，小旅店的记账人，还有一段唉声叹气的长期失业，最后贫病而死。

不久，他那多病的母亲也随之去世。

那时周天虹正在本县的乡村师范读书，还没有毕业，幸亏堂兄收留，两家就合在一处。

他的大哥机警能干，当过好几年吴佩孚的士兵，可是除留下一张手拿大砍刀英姿勃勃的照片外，一无所得。

最后回到家里卖土造汽水为生。

他的二哥是本城纱厂的工人，因为资本家对工人过于苛刻，引得工潮迭起，资本家一怒之下，把所有的男工全都开除了。

一律换上从乡下招来的女工。

从此二哥失业在家，只好去拉人力车，挣些零钱度日。

他们就是这样度着艰难的生活。

周天虹回到家里，家里人陆陆续续全回来了。

回来最晚的是年迈的伯母。

她今年已经六十开外，满头白发，又是小脚，由二哥扶着，颤颤巍巍，走走停停，一回到家就躺下了。

&ldo;再响警报，我是说啥也不跑了！

&rdo;她悲伤地说，&ldo;炸就炸死，这年头儿早死了好。

&rdo;

大嫂一边做饭，一边插嘴说：

&ldo;可也是，你说日本人打过来可怎么办？老的老，小的小，往哪儿跑？&rdo;停了一会儿，又说，&ldo;你们看，日本人能打过来吗？&rdo;

&ldo;前面中国队伍不少。

听说保府以北还修了三道防线呢！

&rdo;老实巴交的二哥说，&ldo;就是不知道顶得住不？&rdo;

&ldo;怎么顶不住？二十九军的大刀片厉害着呢！

&rdo;大哥一向以见多识广的口气说。

天虹见哥哥们对真实情况并不了解，就说：

&ldo;下边的军官、士兵倒是挺坚决的，就是看上面怎么样了。

卢沟桥事变以后，老蒋还说&lso;牺牲不到最后关头，决不轻言牺牲；和平尚有一丝希望，决不放弃和平&rso;。

这家伙还让宋哲元到天津日军司令部道歉，回来就下命令，拆除北平城的工事，打开城门，日本人不就进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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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说的也是。

&rdo;大哥说，&ldo;可是，不管怎么说，咱中国是大国，小日本怎么也成不了气候。

中国人要齐了心，一个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小日本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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