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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军中的生活并不算长得不能忍受,毕竟荷西只服了两年的兵役。
我手里对荷西的另外一个开关是碰也不敢去碰,情愿天天做做是非题式的对话,也不去做姜太公,那条鱼一开口,可是三天三夜不给人安宁了。
&ldo;荷西,窗外一大群麻雀飞过。
&rdo;我这话一说出口,手中锅铲一软,便知自己无意间触动了那个人的话匣子,要关已经来不及了。
&ldo;麻雀,有什么稀奇!
我小的时候,上学的麦田里,成群的……我哥哥拿了弹弓去打……你不知道,其实野兔才是……那种糙,发炎的伤口只要……。
&rdo;
&ldo;荷西,我不要再听你小时候的事情了,拜托啊!
&rdo;我捂住耳朵,那人张大了嘴,笑哈哈的望着远方,根本听不见我在说话。
&ldo;后来,我爸爸说,再晚回家就要打了,你知道我怎么办……哈!
哈!
我哥哥跟我……。
&rdo;
荷西只要跌入童年的回忆里去,就很难爬得出来。
只见他忽而仰天大笑,忽而手舞足蹈,忽而作势,忽而长啸。
这样的儿童剧要上演得比兵役还长几年,这才啪一下把自己丢在床上,双手枕头,满意的叹了口气,沉醉在那份甜蜜而又带着几分怅然的情绪里去。
&ldo;恭喜你!
葛先生,看来你有一个圆满的童年!
&rdo;我客气的说着。
&ldo;啊!
&rdo;他仍在笑着,回忆实在是一样吓人的东西,悲愁的事,摸触不着了,而欢乐的事,却一次比一次鲜明。
&ldo;你小时候呢?&rdo;他看了我一眼。
&ldo;我的童年跟你差不多,捉萤火虫,天天爬树,跟男生打架,挑水蛇,骑脚踏车,有一次上学路上还给个水牛追得半死,夏天好似从来不知道热,冬天总是为了不肯穿毛衣跟妈妈生气,那时候要忙的事情可真多‐‐&rdo;我笑着说。
&ldo;后来进入少年时代了,天天要恶补升初中,我的日子忽然黯淡下来了,以后就没好过‐‐。
&rdo;我又叹了口气,一路拉着床罩上脱线的地方。
&ldo;可是,我们的童年总是不错,你说是不是?&rdo;
&ldo;十分满意。
&rdo;我拍拍他的头,站起来走出房去。
&ldo;喂,你是台北长大的吗?&rdo;
&ldo;跟你一样,都算城里人,可是那个时候的台北跟马德里一样,还是有野外可去的哪!
而且就在放学的一路上回家,就有得好玩了。
&rdo;
&ldo;荷西,你们的老师跟不跟你们讲这些,什么儿童是国家的栋梁、未来的主人翁之类的话啊?&rdo;
&ldo;怎么不讲,一天到晚说我们是国家的花朵。
&rdo;荷西好笑的说。
我倒觉得这没有什么好笑,老师的话是对的,可惜的是,我不学无术,连自己家的主人翁都只做了一半,又常常要背脊痛,站不直,不是栋梁之材;加上长得并不娇艳,也不是什么花朵。
浮面的解释,我已完完全全辜负了上一代的老师对我殷殷的期望。
多年来,因为自己不再是儿童,所以很难得与儿童有真正相聚的时候,加上自己大半时候住在别人的土地上,所以更不去关心那些外国人的孩子怎么过日子了。
这一次回国小住,忽见姐姐和弟弟的孩子都已是一朵朵高矮不齐可爱的迎风招展的花朵了,真是乍惊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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