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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远接天涯的草原牧场宛若无边的绿色绒毯,而点缀其间的那些无名花色,又为这绒毯加饰上诸多精美的花边图案,引得无数游人墨客驻足留连,不忍猝去。
生发出多少华章美词,传扬四方;转瞬间已是春去夏来,草原之景达于极盛,繁花似锦,斗艳争奇,于是绒毯就化做了一匹巨大的丝绸,华贵而绚丽。
这种盛景将从六月持续至七月;一过七月中旬,来自西南方向的沙漠热风立时掠过草原,将美景良辰一扫而空。
近40c的高温如火炭般炽烈,灼焦每一根草,摇落每一朵花,将草原的朱颜绮貌埋葬于一片死寂的枯黄之下;及至十月初,西南的热风被西伯利亚飞来的暴风雪所驱退,漫长的冬天降临在草原上,冷利苍白的雪彻底遮蔽了春夏的欢歌笑语,气温骤然下降至-40c。
大地无声,万物潜踪,草木不发,河流冰结,一切的一切都没入天降的白被之内沉沉睡去,静待来年四月的复苏……
该怎样形容这片土地呢?除了暴虐、苛烈之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词汇了。
即使是温和的春夏季节,这里的昼夜温差也大得惊人,上下波动在4050c之间实属家常便饭。
隆冬冰雪铺天盖地,盛夏暴雨倾盆而泄;白日里骄阳似火,酷暑难当;深夜中寒风乍起,刺骨穿心;风起处,见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乱飞走,长沙蟒蟒黄入天,口鼻耳目尽朦胧,狂飚陡然从天落,人于鞍桥难稳坐。
突发的雷阵雨好似天神那愤怒的巨手,被不幸选中的民居牲畜便会永远消失于地平面,甚至于连一丝痕迹都难以留下。
可以说,将这里的环境放在全世界的范围内进行权衡比较,也可以得出最不适宜人居的结论,言之以&ldo;极限&rdo;二字亦毫不为过。
如果不是出现了那一个民族的话,这里充其量也不过是西伯利亚的一部分而已。
然则,后世地理学家却因此民族而赋予这里一个独立的名字‐‐蒙古草原。
诚然,生活在这里的民族被称为蒙古,他们却并非此地的原住民。
较之先前曾经在这里繁衍、生息,走向辉煌又趋于没落最终迁离此地的诸多前辈民族而言,他们是后来者,却以顽强的毅力扎下了坚实的根,最终生长为一棵蔚然参天的生命之树。
在成为这块土地的主人之前,原是森林中的狩猎民族。
至于他们是如何迁移至此并改变生活方式,转而成为游牧民族,就必须要追溯到那个流传已久的神奇传说:
据说,在北方,有一座林木茂密的名叫额儿古涅昆的高山,山上有一个山洞。
内中居住着一只强壮雄健的苍狼,更确切地说是一只青色的狼(孛儿帖赤那)。
苍狼虽然神勇无匹,却因孤独而郁郁寡欢。
每夜只能以对月长嚎来抒发内心的郁闷。
大约在许久以后的某一夜,这只狼在月光下碰到了一只美丽温顺的白鹿(豁埃马兰勒),双方几乎是一见钟情。
生长于草原上的白鹿因何会跑来山上,其中的缘故无人可知。
或许只能归功于伟大的长生天(ongkétenggri)的神奇安排吧。
得到伴侣的苍狼顺从了妻子的习惯,与之双双跑下山,一路向南,来到了这片草原之上。
它们共同渡过了腾汲思海(贝加尔湖)的冰冷水流,因上天之引导,来到斡难河之源‐‐不儿罕山(即今之肯特山脉),在光秃秃的花冈岩石和片麻岩石之间定居下来,相亲相爱,并生下一个名叫巴塔赤罕在男孩‐‐这个男孩就是全体蒙古民族的祖先。
从此,这座高达二千八百公尺的不儿罕山也就化身为蒙古民族心中的圣山,至高无上的神‐‐长生天就居于其上。
在这之后,又过了不知多少年,草原美好的春夏依旧短暂,苛烈的秋冬照样漫长,但巴塔赤罕的子孙们却凭借着倔强坚韧在性情在这里牢牢得扎下了根,历史记录下了这些逆境勇者的名字:巴塔赤罕生塔马察;塔马察的儿子是霍里察儿涅儿干;霍里察儿涅儿干的儿子是阿兀沾孛罗温勒;阿兀沾孛罗温勒的儿子是撒里合察兀;撒里合察兀的儿子是也客你敦;也容你敦的儿子是撏琐赤;撏琐赤的儿子是合儿出;合儿出的儿子是孛儿只吉歹蔑儿干娶了美貌的妻子忙豁罗真豁阿生下儿子脱罗豁洛真伯颜;脱罗豁洛真发家致富后得了个富人的绰号,也娶了一位漂亮姑娘孛罗黑臣豁真,生下了独目千里眼都蛙锁豁儿和善射者朵奔蔑儿干;后来,在兄长千里眼都蛙的帮助下,蔑儿干以抢亲的方式迎娶了著名的神圣女子阿兰豁阿,生下了别勒古呐台和不古呐台,在蔑儿干死后,阿兰豁阿感天上圣光受孕,继续生下了不忽合塔吉、不合秃撒勒只和著名的尼伦氏族的伟大先祖孛瑞察儿蒙合里……;历史也同时记录下了他们并不英俊的外貌:低低的鼻梁,高高的颧骨,肤色深棕,目光犀利,胸廓坚实,虎背熊腰,关节粗大,双腿罗圈(因常年骑马所致);他们放牧的马匹既无大宛马的神骏飘逸,也无阿拉伯马的高大雄壮,更不及英格兰马的雍荣贵气。
与这些远亲近临们相比,蒙古人的马几乎可以用丑陋二字来形容。
它们低矮肮脏,鬃毛蓬乱,却如同它们的饲主一般粗犷暴烈,吃苦耐劳。
此等之人,如苍狼般凌励勇猛;此等之马,若白鹿般迅捷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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