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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瑛的右手掌赫然起了几个水泡,其中两个又大又圆,在灯火照映下,尤其水亮。
红玉心里有了谱,知道应该是被火棍给伤了,虽然白瑛抽的那截棍子只燃了一半,但到底是在灶肚口子上搁着,哪头都烫手。
她叹了一口气,瞧着白瑛没啥动静,想了想,拣了搁在圆桌上的针线筐子,各种布头备得齐全又整齐,红玉轻巧的就找到了细针。
她挪了个矮板凳往床榻前坐下,握了白瑛的手,细细的给她扎起水泡来,又怕惊醒她,找来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轻轻的给她揩掉黄色的浓水,上药,包扎。
红玉抬眼看了看白瑛紧闭安睡的样子,这位韩夫人深锁着眉心,脸色明明暗暗,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
按理算,白瑛年纪不算太大,三十出头一些,不应该这般容貌,粗粝的掌心,纹路深刻,夹着洗不干净的污垢,是一双常年操持的手,但是胜在干燥又温暖。
像娘,又不像娘。
红玉收拾妥帖了,甚至替白瑛提了提背角,才安静的退出里屋。
掩了门帘,她瞧不见白瑛骤然睁开的眼睛。
那一天韩家这两人都过的惴惴不安,心绪不宁。
白瑛起身喝了粥和药,便坐在桌前有一针没一针的纳着鞋底,右手掌心被包扎的极为妥帖,可是那种异样感让白瑛浑身都不自在。
而红玉,因为这满城风雨,在没有得到韩世忠的消息之前,也不敢妄自出门,九思那里、李师师那里是暂时去不成了,那还能去哪?耳边是房间漏雨,有一滴没一滴的声音,她心不在焉的考虑着目前的形式。
终于等到了夜来,韩世忠依然没回,红玉又往里间给白瑛送了一次药,无声的掀了门帘,她瞧着白瑛正烦躁的把手里绣好的花样给拆开来。
白瑛抬着眼皮一瞅,一下子便愣住了。
不是梁红玉右脸颊上显眼的伤口,不是她恭敬的姿态,是她的头发!
梁红玉把她一头黑亮的头发给绞了!
贴着被烧糊的那一块鬓角,从耳际拉出一刀利爽的痕迹,而脑后头的那溜长发,也绞到肩际,一条褐色的发带把剩下的头发扎在后面,像是…像是….
白瑛搁了手里的针线,想了想,像是老韩那匹骏马的马尾,只是短了些。
倒是多了些利爽和硬朗,再加上脸上的伤,一捣乱,掩了一脸的清艳,活脱脱跟个男人似的!
这像是什么话!
白瑛刚想冷嗤几声,但是转念一想,心里一紧,便没吭声。
红玉瞧着白瑛脸上的震动和一刹那的鄙夷,也无从解释,她规矩把热腾腾的粥往白瑛面前一摆,“夫人,这屋里到底是暗了些,做起针线活来,到底是伤眼。”
说着话时,她就这手边的剪刀,把火芯子剪得更亮了。
白瑛见不得梁红玉张嘴,但是她自个儿身上疲软的厉害,暂时没了跟她掐架的心,冷哼一声,又瞧见红玉的视线落到她包扎的右手上。
梁红玉换了身打扮,白瑛看着实在碍眼,她把自己的手往桌下一藏,开口时呛了一口气,咳嗽了几声,“滚出去!
这屋里你要再敢进,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红玉无声无声的扯了扯嘴角,也不多说,捡了先前的空碗正待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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