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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显扯住她衣袖,“我在这儿等你。”
他放开她,咧嘴笑,眉宇间执着又快意。
她心上有谁他不在意,慢慢地,就只会有他。
他也会慢慢忘掉嘉宁,对她一心一意。
这是一场豪赌,他沉醉其中,不再挣扎。
付女官夜观星象,在那间烧毁后重建的茶寮里,与段刺史一起。
她抬头许久,直到他将她脑袋压下来与他对视,“你心不静,出了什么事?”
她这才终于没有装傻,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她唤他,“师父。”
这一声叫得既亲切,又生疏,从前亲切得心向往之,如今生疏得失望沉沉。
他心中一痛。
她眉头打结,苦着脸,“你我相行四载,我原以为你我生死与共,是可以倾心托付的。”
她咬牙,不解,屈愤,“即便你心猿意马,我仍心存幻想”
,她顿住,语声愈发的涩,“你知我,我知你,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我更相称的同路之人,可我终究错了。”
她含笑看他,凄然鬼魅,纠葛深深,“我一直都在错,我错看你,错看自己,我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竟妄想为你主君。”
她睁大眼,眼里一个大洞,不断吸附着悲伤,可那伤痛的漩涡,却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她击案,长歌当哭,“今日错,明日错,何日,不错。”
他该如何劝说,如何说他早知道沈度要害付家,如何说他知道她出了城,便不想她再回来阻止,如何说他希望她断了这孽缘,如何说他只在此事上,不得不替她抉择。
她并没有说错,他在内心深处,还是想替她做主,可他绝非仅仅将她当作棋子,没有人会对棋子日夜牵肠、寝食难安。
段刺史词穷,只想起一段经文,“希言,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孰为此者?天地。”
他突然叹了口气,古来情丝最难剪,主宰万物的又何止天地?她若不展颜,自己的心境又何尝不是飘风终朝,骤雨终日?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这风雨之中,我只盼你心如铁石,却早忘了,你……”
她有心,有情,才来质问他,他不知该高兴还是忧心,他沉声,毫无威严,近乎恳求,“你恨我吗?”
她闻问不答。
他如坠冰窟。
他忽而不顾一切地握住她的手,眼中的温和化为灼热,“你待她深情,可知我待你,不浅一分。”
她脸上闪过异色,很快恢复成冷硬的自嘲,她垂眼,收妥震出的泪,抬眼时眸光粼粼,纯澈无邪。
他终于放开她的手。
她听不进去任何话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空白的神情,仿佛一切谎言都无法玷|污她的安宁。
他无情半生,不知为何就对她情难割舍,有时他很害怕,他怕着了她的道,也怕自己一念之差,舍弃了她。
他愤然起身,不知为何恼火。
她深深一礼,语声清脆得像将熟未熟的脆桃,“先生悉心教导,妘莫敢忘怀,妘今日最后相问,你可愿与我,余生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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