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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茶安抚地顺了顺她的后背,稳着声打消她的顾虑,“公主多虑了,小主子最是乖巧,往日就是跌一跤也只是乐呵呵地爬起来拍灰,必不会哭的。”
她扶着元欢上了假山上的亭子,又道:“谁说小主子身边没有面熟的跟着?公主莫不是忘了跟去的嬷嬷和奶娘?”
元欢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手中的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听了清茶这话也没觉着多放心宽慰。
深宫的日子从来难过,身边养着个孩子到底不同,又因着前朝大公主鹿晨曦的死,她几乎将程双当自己的孩子在养。
四年前,她因尚在襁褓中的程双妥协,委身严褚,住进了琼玉楼。
一夕之间,她从前朝默默无闻的九公主摇身一变,成了别人口中的狐媚子。
似乎好好的路突然走到一半就断了,她悬在空中,只能抓住那根救命的藤蔓。
从严褚抱走程双的那刻起,这场无声的对峙便已分出了胜负,她无比清楚,他这个举动,是威胁,亦是笃定。
她能为程双妥协第一回,就能有后头的无数回。
想到这,元欢疲惫地阖了眼。
清茶是陪着她一路过来的,自然能感知她的一二心理,当下鼻尖一酸,很有些心疼地揉捏着她的肩膀,开口道:“公主又何必这般为难自个,自打您生下来,皇上就没管过,只奴婢知道您过的是什么的苦日子,好容易挨到及笄了,又想将您许给那早年丧妻年过四十的内阁大臣。”
“那罗大人的年龄足足大了您两轮,说句不好听的,您和他走在一起,不知情的都要以为是父女呢。”
元欢睫毛微垂,嘴角向下压了压,倒也没说什么。
清茶见她这般,便握了她一只手,望着天上堆积起来的乌云,吐字清晰:“奴婢愚钝,也大概能猜到您为何对新帝这般冷淡,诚然新帝曾用小主子几次三番逼迫您,可公主,您好生想想,哪怕没有小主子,新帝真的就没法子强迫您了吗?”
皇帝想要一个女人就范,仅仅只消一个眼神,便会有人将她打晕了丢在龙榻上供他享乐。
若严褚偏偏不这样,他大费周章将程双送到琼玉楼,又步步紧逼,收网之后还要所有人都觉得他对鹿元欢又好又上心,捧在手心里当宝。
就连她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开始帮着他说话。
元欢早早就听闻他是漠北战神,是沙场奇才,他知道怎样才能攻敌最软肋,他这是要让她自个好好想清楚想明白。
他不仅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她心甘情愿、感恩戴德的受着。
当真是,臭不要脸。
“外头那些人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公主心里明镜儿似的,何必同他们置气?”
这番话落下,一道闪电猛的将云层劈开,下一刻,轰隆隆的闷雷声响起,豆大的雨点兜头而下,远方的草木像是被一道帘子遮住,灰蒙蒙的若隐若现。
待又一声雷鸣之后,元欢起身望着亭子下那丛油绿的芭蕉叶,极缓地弯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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