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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太医不待苻坚说话便向前诊治，不过略一翻眼皮，便回禀道：&ldo;陛下，碧落姑娘中的毒和蔡夫人一模一样，不过中毒较浅，好好调理，应是……能救下……&rdo;

苻坚松了口气，却似听到有人在相同的时间，也呼出一口长气。

他抬头，看到了杨定略显悲哀的面庞。

&ldo;陛下！

&rdo;杨定低声道：&ldo;刚才碧落姑娘说，慕容夫人……&rdo;

话未说完，苻坚已冲了出去，甚至不待人跟着，就兜头冲向了紫宸宫的方向。

那样深沉的夜间，那样冰冷的雨里，他忽然便记起了许多过往，许多他快要忘记的过往。

忆旧游伤心铜雀锁秋风（四）

苻秦建元六年，他们攻入了邺城的燕皇宫。

当慕容氏的男子大多被羁系，他志得意满地随了重臣王猛，一起登上了三国时曹操所建的铜雀台，在昔日的歌舞繁华之地，指点着关东河山。

东南是平原，肥沃丰腴，西北是太行，如屏如画，更有一带漳水，浩浩流过，欢跃得恰似他当时的心情。

曾经有北方第一帝国之称的燕国终于被秦国吞并，放眼天下，除了偏安江东的晋朝，再无可与苻氏匹敌之军。

谁又能料想，曾经局促于关外，以放马牧羊为生的氐族人，有朝一日，也能称雄关内，甚至一统北方河山！

正踌躇满志和王猛谈论下一步的雄伟志向时，他们听到了女孩子清脆嘀呖地话语：&ldo;我不去！

我才不去！

三皇兄宠信jian臣，才有今日亡国之祸！

我宁愿做燕国的殉国公主，也不要做秦国的微贱奴婢！

&rdo;

二人惊讶望去，已见到了那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细眉清眸，却满脸出身皇家的倔强和骄傲，怒斥着她的辱母：&ldo;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降秦！

我不降秦！

&rdo;

那唇角弯起的倔强弧度……

那眸间的委屈和不甘……

那自尊自强绝不屈居人下的骄傲……

忽然便唤起了苻坚的记忆，那时的他认为自己可以忘却的记忆，可以忘却的人。

&ldo;那是……燕主慕容炜的胞妹，清河公主。

&rdo;王猛准确地推断，含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并不认为，苻坚后宫里多这么个性情倔强的女子，会是什么坏事，而后来慕容冲的进宫，则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一年，苻坚三十三岁，清河公主十四岁。

他是最年轻有为的帝王，可以有足够的勇气，和足够的任性，将自己喜欢的女人纳入后宫，不管她是不是愿意。

被母兄送入宫中的第一晚，清河公主哭了一夜，苻坚虽是怜惜，却没有放过她。

看着她带泪的委屈不甘甚至隐着仇恨的眼神，那种快意和快乐，竟不能用言语来表述。

仿佛，当年不敢在另一个女子身上做的事，终于从这个女孩身上得到了弥补。

是什么时候起，她不再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却变得和一般女子那样，沉默，而安静？安静得连日子都变得沉闷而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