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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娘子看着是个极随和之人,然心计谋略并不输于其他大商家的家主们,只是自从徐知安学文科考之后,为了不使徐知安受到商户身份的牵连,她便关停兑卖了许多随家商铺和商船,只留几个不惹人注目的铺子。
然后和徐郎君各地行走时,偶尔会买些地,将随家的老仆伙计们都分派那些地方管理田地茶山林场等,这些年,各地的地片积攒下来,大约有四五万亩。
去年秋天,徐知安一纸稍回家,随娘子也只能无奈笑笑,将家里寄在别人名下的田地收回来,重新落于自己名下,一应粮税钱税都补交齐全。
粮田的税赋比茶山和林地都重些,但所出产收却远不如茶山林地丰厚,交过税赋,所剩也就不多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将田地卖于平常农户,若卖了,不肖三年,那些农户就得被豪绅劣吏们逼成佃户,田地也会变成别人的田产。
至于商队,早就散了。
随家商队都是随商船走的,近年海上生意越发不好做,依高祖令,片甲不得入海,成祖时,这令犹如空文,至宣帝,这令又被重新提起且重视,因这令文,边军油吏犹如吸血的蝗虫,过境便寸草不生家离子散,许多渔民和商人被逼着做了海匪,然后有了重新禁海一事。
海匪闹的乱,兵吏也榨的狠,随娘子思量了许久,索性将自家商船卖了,也能落个安生。
商船一卖,随商船行走的商队没了营生,也就去了别家,成了别人家的商队。
如今想用,也是不能了。
玲珑甚为惋惜,随娘子却说:“不必惋惜,纵是商队还在,也不适合给你们用,海上的商队,若转了陆商,不一定适用。
再者,随家商队……匪性也重,宁波港不能用后,便转去泉州港,鞭长莫及,管理起来有许多的麻烦,所以才卖了的。”
原来如此。
见玲珑又有几分忧心,随娘子又道:“行舟的事,他必是心里有打算的,他向来是走一步看七步的性子,心思深的很,既做了那样的事,心里必是一早就有了计划,商队之事,他自会处理。
你既然出来了,就不必思虑那些繁琐事,好好放开性子,狠玩耍一阵子才是。
看这情况,下次再出门游玩时,尚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玲珑一细想,果然是这个道理,这次出来是借了天时地利人和,以后,说不定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既来了,索性就玩个痛快,才不枉她来这里走这一遭。
……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止为范公所著《岳阳楼记》中对岳阳楼的开篇形容,此文中所说的“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就是指洞庭湖水域之广阔无垠,看不到边。
在武昌游了近一个月,看过几处名胜古迹,尝了许多种鱼,天已经热的出奇,水边蚊虫也多,夜里更甚,于是一行人辞了武昌往潇湘云梦泽畔赶去。
沿着汉江水一路南下,行了两日就入了岳阳城。
来岳阳游览的人更多,刚登上岳阳楼,就听见旁边两三个男子指着楼前的湖水用北地口音说:“唉呀,看这海子大的(di),跟饿上次见的海子一样大么。
水可多甚哩,船也多甚哩。
唉呀,看这水多成甚,看多了还眼晕呢(ni)。”
许多人笑起来。
那男子还不服气的说:“咋,饿说的不对哩么?这水就是多哩么。”
边上笑的那些人还是笑,一边笑一边赔不是:“兄台说的对哩么,这水就是多哩么。”
可不是多么,入目皆是水波,四下里望不到边,湖上船只也多,头尾都翘起一个尖的渔船,在风波浪滔里,往来如织,格外繁忙。
有风,湖上并不平静,半尺高的水浪一涌推着一涌,拍在湖岸上,击打声一声连着一声。
幸而正是好天气,春和景明,这水声恰给人带来三分凉爽意。
楼下有卖鱼的妇人,就在湖水中用细箩筐网着许多银白小鱼,她也不吆喝,就顶着一张大大的荷叶闲闲的坐那里,裤角被水打湿了也不理会,倒是真正的在消受这一时的湖光山色。
离此不远处,也有几家酒楼,却是比鹤归客栈气派许多,往来寻鲜的食客们也喜欢在渔船上卖了湖鲜,带着进酒楼,让里面的厨子给现做出来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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