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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口也没那么多讲究,主仆二人随便用了些饭菜,便分做里外间,各自歇下。
听着冬雪呼吸变得绵长,李绾没阖眼,只盯着青色幔帐出神。
待夜色浓重,万籁俱寂,她才开口唤道:&ldo;芍药。
&rdo;
屋里只有豆大的一盏烛火,她没看见人影,但令她心安的低哑声音道:&ldo;属下在。
&rdo;
李绾沉声道:&ldo;卢玄没说实话,驸马的消息,他应当是知情的。
既然他能知道,别人就也能知道,你去想法子打探清楚,咱们再做打算。
&rdo;
&ldo;是。
&rdo;
两句话的功夫,屋中又重新安静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甚至没给李绾可以难过的时间。
这会儿夜深人静,她的眼泪忽然决了堤。
他们说父皇被困、大哥死了、宋怀秀也死了,真是这样吗?明明不是的,史书上圣、祖于开元十二年殡天,如今才是开元八年而已。
宋怀秀更该是一生平顺,没有此劫。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了这样,那谁也怨不着,一切都是因为她。
是她妄想改命,不光想改自己,还想改天子国祚,是她大逆不道,老天爷终于要惩罚她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史书上的永平公主,死在二十七岁,就是今年。
如果她顺应历史,就这么死了,那一切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李绾的手摸着小腹,她伤心至极时,总是哭不出声响来,只有眼泪不停往下掉。
横竖她已是死过一回的人,如果她再死一次,就能救下李昭和宋怀秀,那她绝不犹豫,可能成吗?若一切无法挽回,这孩子呢?
先前她一直为李昭的事伤心难过,好不容易才算是琢磨明白。
人活一世,总有一死,无论是亲人父母,还是友人爱人,终会离你而去。
她为人子女,知道李昭离开的具体时间,却什么也做不了,每一天都像在倒数,这的确残忍。
可世事无常,有些人甚至没机会再看爱的人一眼,便天人永隔。
比起这些,她也算幸运罢。
至少她有机会尽孝,有机会道别,这不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可老天真爱开玩笑,她用了许久才想明白这件事,转眼一切就都变了。
以为的难题迎刃而解,更大的难题摆在眼前,她该怎么办呢。
恨只恨自己是个榆木脑袋,没长出三头六臂谁也帮衬不上,只能在这干着急!
李绾一夜没阖眼,第二天晨起吐了一遭,什么也吃不下,可吃不下也得吃,她饿一日没什么,孩子却是不行,又硬逼着自己喝了半碗白粥下肚。
这小院儿中十分幽静,置身于此有种遗世而独立之感,李绾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原本是盯着远处发呆,可怀着身子格外嗜睡,不知不觉便起了瞌睡。
卢玄来时,只一眼就愣在了原地。
院子中,女子穿了身家常的绀青色撒花长裙,粉黛未施,头发也松松绾在脑后,坐在摇椅上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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