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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第2页）

可惜没有军衔，赵广陵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级别的军官。

&ldo;赵广陵，我在问你话！

&rdo;军事代表敲打着桌子说。

赵广陵刚才走了岔，不过即便他老实接受审问，他也不打算为自己再申诉什么了。

他选择了沉默。

&ldo;赵广陵，你以为，你用打日本人来伪装自己，我们就不掌握你反共反人民的罪行了吗？你打过日本人没错，但你也参加过内战，打过共产党。

这个你认罪不认罪？&rdo;军事代表站起身，踱步到赵广陵面前，威严地审视着他。

&ldo;枪毙我吧。

&rdo;赵广陵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看审讯者的眼睛。

&ldo;要怎么判你、改造你，人民政府自然会有个说法。

想死？没那么容易。

赵广陵，你的历史疑点太多。

你以为我不知道国民党反动派的四等云麾勋章是发给什么人的吗？今天，你就把这段反革命历史先交代清楚。

&rdo;

15云麾勋章（交代材料之四）

我从黑暗的深渊中挣扎出来时，先是看到了碧蓝的天空，蓝得晃眼，竟然融化了我的眼睛，让我饱蘸硝烟的泪水杜鹃啼血一般淌出；然后我再看见天堂里的蓝色湖泊，一些白云飘浮在上面，虚假得像舞台上的布景。

有个声音在云端里说：这就是水葬你的地方。

好吧，我愿意。

就像有一天我会对我的新娘如此说一样一可是啊，我炮火中依然夏花一样开放的爱人，你葬在哪里？我还看见自己的灵魂在那一片蔚蓝中翻飞舞蹈。

多么轻盈快乐的灵魂，刚才还是一只飘落在牛背上的白鹭，婉转歌唱在树梢上的百灵，蹁跹起舞在花蕊上的蝴蝶，转眼就成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蓝色仙子。

魂兮归来，魂兮飞去。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兮归来，哀江南。

呜呼！

就把我葬在那蔚蓝的深处吧。

我正要幸福地埋葬自己时，听到一个女人悦耳的尖叫，然后是一个浑厚的男低音在说：&ldo;噢，我的上帝，我的孩子醒过来了。

&rdo;

这是一个美国人，正在用他的大鼻子凑近我的脸。

他用一个精致的手电，照照我的瞳孔，再照我的鼻子，我的牙、嘴、喉咙、耳朵，又听听我的心和肺，然后他说：&ldo;嗨！

廖，我的孩子，你帮我完成了一个奇迹。

谢谢，非常感谢！

&rdo;我有些不明白的是，他叫我什么？廖？

周围的人们在欢呼。

原来我躺在一间病房里，洁白的床单，柔软的床垫，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些许我叫不出名字的香水的馨香，一大束野生波斯菊放在我目光所及的床头，穿白大褂的都是美国人一一高大的军医和天使一样的护士小姐。

如果上帝是存在的，我认为他一定弄错了，把我发配到了美国人的天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