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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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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礼点点头：&ldo;我听荣平说过，那是马占的娘。

&rdo;我冷冷一笑说：&ldo;他是个没根的野种，有哪门子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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沏好的茶斟出来，双手捧着递到他跟前，罗礼接过去一口饮尽了，我笑道：&ldo;只是这水差强人意，可别扫了二爷兴致。

&rdo;他吃吃笑道：&ldo;茶水倒是不拘，我听说封家产一剂药，只消吃一点便能让人飘飘然去做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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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头望向他：&ldo;是有这种药，吃一点就死了，自然便成了神仙。

&rdo;他呵呵笑起来，眼神像一束火星子，越发衬出白玉面孔，唇上犹抹了鲜血，活像是修成仙的妖精。

我忙低下头淡淡说：&ldo;我父亲到了末年，不得不把我放出来，我虽有疯病，却是封家仅有的嫡子，毕竟不能任我自生自灭。

他便叫我跟着家里的老师傅学手艺。

二爷也是知道的，在我们家是要学些什么，我对那些劳什子甚无兴趣，倒是喜欢上祖传的药方子，有一剂药叫绿罗的，每次吃一点，日久天长下来，人就死了。

我刚开始只是奇怪，夺人性命的药有千千万，怎么封家的先人偏就巴巴制这一付。

后来才明白，那是他们怕自己后悔，药一停下来人便死不成，凡事都还有个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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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此处再喝下水，温热的茶滚在舌尖上，微涩里带出甘醇，那一股香甜涌进喉咙里，渐渐泛出苦楚。

太阳光飘荡着撒下来，照得身边一片明艳，依稀又回到那户小小的旧宅子，园子里开满了白月季，玫姨靠在塌上一口一口喝我泡的茶，白玉似的耳垂上有个翡翠耳坠子，一晃一晃把我的心也打乱了。

嗓子里似是堵上一团水，酽酽的茶气让人喘不上气来，我深深叹一口气说：&ldo;只是我没那份胸襟，这世上自有相欺相负，相辱相误，我劝过自己千百回，只愿远远的超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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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礼呆呆听着，忽然说：&ldo;我脑仁疼了，你过来替我揉揉。

&rdo;我忙挨到他身边，他一把抱住我笑道：&ldo;什么红罗绿罗的，既是要死了还要留什么余地。

我且问你一句，你家里有没有让人猝死，睡一觉便不在人间的本事？&rdo;

我偏着脑袋吃吃笑道：&ldo;那还不简单，就有一剂画眉鸟，真真吃一点就死了，是怕自己后悔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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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我在浴缸里给罗礼洗头发，双腿夹着他的腰，那身子滑得像条鱼，背对着我，后脊一片耀眼的白。

热水漫过我们，水汽缓缓升腾，蒸得两人的皮肤一色红润。

我忍不住往他身上摸去，他皮肉终于被热水染上些许温度，手指拢过卷曲发丝，揉出满满的泡沫，那头发却是软得很，握在手里好像一把好缎子，金黄鬈发里藏着一根雪亮银丝，是罗礼长出的白发。

我忽然笑起来：&ldo;我想起沈月说的话：&lso;头发软的就是好性子。

&rso;原来二爷心肠甚好。

&rdo;他知道我是存心狭促，抬了手返身打我一下，溅起大串清亮的水花。

我更壮了胆子，抚着他的腮道：&ldo;二爷您瞧瞧，您果真是有白头发。

&rdo;他忽然一愣，只淡淡说：&ldo;那是自然了。

我老了，头发本该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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