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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懒得再抬头看她了:&ldo;别人要是想去你别管,反正你别出头就行了。
&rdo;
这事可大可小,常铮和这个贾老头素来不睦,陶然也是知道了。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应该打电话跟常铮说一声才好。
年后大家又要相见,到时候常铮如果对此一无所知,说不定又是个麻烦。
有史以来第一次,他打过去,常铮竟然关机了。
一年到头,能让常铮用关机来维系仪式感的事情,从来只有这一件。
又是阴天,色调晦暗的南方小镇无所谓醒来,也无所谓沉睡,时间的流逝在这里毫无意义。
人们一辈子从事同一份工作,抱有同一种偏见,活在同一个群体里,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久在牢笼便不知何谓禁锢,这样的地方,每次回来都是窒息。
常铮被旧梦纠缠了大半夜,躺到八点多,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离约好中午吃饭的时间还早得很,他在家乡的街道上信步徜徉,从四下静谧一直走到人声渐起。
商业街和广场都在河畔,建筑一概没什么特色可言,棱角与棱角相似,弧度与弧度雷同。
常铮走累了,就在河滩上找到他小时候喜欢坐的那一块大石头,一个人看了很久的河水。
跟那个人相约的饭馆就在全镇最高的那座建筑里,像塔楼又不是塔楼,风格诡异,不伦不类。
从他坐的地方放眼望去,即使是这儿最好的餐饮场所,也简陋得如同黑色幽默。
他出生在这笼子里,把一身血肉磨尽才走出去,从此重新投胎才有今日。
可就像这家荒谬的、自以为是的饭馆一样,生命自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开始割裂开来,之后的一切都没法再跟之前最在意的人分享。
他们就只好年复一年,在这种破地方相见。
他们的缘分就在这里,也只在这里。
眼看着就快十一点了,他知道那人住在哪儿,也知道走到这里来该经过哪个路口,自然而然就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过了没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转角。
他不算多高,却因脊背永远笔直,总显得卓尔不群。
他没有令人一见而惊的俊朗,却有种十分特别的气质,足以把他自己和芸芸众生区分开来。
早年的倨傲和后来的忧郁都深深镌刻在他的眉宇之间,还有一分额外的柔软,印象中他只留给自己。
常铮站起身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才抬高手臂,冲那边用力挥了几下。
&ldo;归舟!&rdo;
吴归舟应声回过头来,果然展颜而笑:&ldo;阿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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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任自己在这笑容里多沉溺了一秒钟,常铮迎上前去:&ldo;是我到得早了,一起进去吧。
今年这儿倒是人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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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笑着问候彼此,寒暄几句饭店换了新菜单,饮料价格居然降了之类可有可无的话,直到落座了,点完单,菜也上了,才渐渐相对沉默。
每年一次,常铮和吴归舟相约在这里吃一顿饭,然后各自奔赴下一年的悲欢离合,从无联系,直到来年此时,重又再见。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仪式,年复一年,绝不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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