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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张桐一眼瞧见湛华，招呼着他笑道：&ldo;今早上多亏了你帮我，咱们日后成了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可得相互帮着些。

&rdo;湛华忙说：&ldo;我就顾着看了，哪里帮上忙。

&rdo;他两个在屋里客套，钟二扯了块饼填进嘴里，探着头朝对面张桐家张望，摇头晃脑瞧了半晌，最后索性迈到人家屋里去，正看到还没理清的物件中摆着个纸盒子，果然有妖风袭面、阴气扑人，遂下手把它打开来。

张桐正跟湛华说着话，身上忽然一震，忙扭头撵回家，湛华跟在他后面，一眼瞧见钟二展开块锻子，捻在手里细细端详。

张桐忙大惊失色喊：&ldo;使不得使不得！

&rdo;一发狠竟把钟二给撞开，两手捧着锦缎瞧了，见没沾上油腻才放下心。

湛华走近一看，只见那缎子上绣了无数腊梅花，细碎花瓣映着暗红色底绸，纷纷攘攘铺满整面绸子。

他心里也犯嘀咕：这东西是哪里不对劲？二人相伴返回家，湛华大着胆子骂钟二：&ldo;二爷您也算个人，怎么就做事还不比我这个鬼？&rdo;钟二瞧了他半晌，心想这话倒是不假，挠着头皮辩驳道：&ldo;老子可是发好心，贪嘴吃了他的饼，本想要救他一回。

&rdo;

他懒得再多想，搂了湛华行刚才被扰断之事。

二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退去衣杉赤裸交缠，钟二喘着粗气傻笑说：&ldo;你、你、你真好……当鬼倒是可惜了。

&rdo;湛华坐在他腰上扭摆，将精气元阳绵绵吸入身体。

这倒是狼狈相jian各得好处，他渐渐的欢乐，又渐渐为自己伤心。

云雨退去，薄露散尽。

钟二在浴室里洗澡，湛华敞了一溜门fèng，悄悄朝对面窥望，钟二出来时正见他蹲在地上，弯腰朝他屁股拧一把，湛华指着外面说：&ldo;你瞧瞧，出事了。

&rdo;钟二应声随他瞟过去，这一看不要紧，却把他也惊了一跳。

对面房门大敞着，里面仍是杂乱一片，张桐坐在屋中间，捧着那宝贝缎子一口一口吻上去，目眦欲裂，瞳中却无光色，双肩好像波浪般颤动，一边亲吻一边漏出嘶哑低嚎，嘴角扯到腮颊上，鼻涕眼泪淌了满脸。

这便是被鬼迷了心。

湛华悄声问：&ldo;是个什么东西？&rdo;钟二连忙捂住他的嘴，张桐抱紧缎子往脸上磨挲，呻吟哀嚎渐渐连出句子&ldo;郎啊郎……枉过奈河桥……妾心清如水……剖来映红梅……&rdo;他眼珠子忽然一晃荡，一边眼球朝着钟二的方向瞪过来，另一只眼却仍盯着锦缎看。

钟二轻轻把门关上，挨在湛华耳边说：&ldo;那锻子是有蹊跷，挨近了却又瞧不分明，不像是鬼魂，倒似一股气。

我看是前世做的冤孽，今生来偿还。

&rdo;湛华垂目不作声，心中掠出淡淡的涟漪。

张桐疯了半晌后，瘫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再站起来便如好人一样，仔细把锦缎叠整齐，两手捧着搁进盒子里。

钟二把盛油饼的盘子给他送回去，嘿嘿笑着说：&ldo;小兄弟面上发乌啊，近来可是撞上了邪物？&rdo;张桐略一愣，湛华奔出来把钟二领回去，关上门正色对他道：&ldo;二郎甭多管闲事。

&rdo;天色渐渐沉下来，湛华张罗着做晚饭，打发钟二下楼买棵葱，自己拿着菜刀削土豆，外边有人拍着门，他还当钟二回来了，打开门却见来人是张桐，垂着头闯进屋，一巴掌掀翻墙边柜子，抬起脚踹碎桌上盘碗，撒泼耍浑的闹起来。

湛华见他脖子上缠一团烂肉，血污里夹杂着黏浊，一滴一滴黄色的水从颈上往下滑，知道他被迷了心窍，不动声色问一句：&ldo;你是谁？为什么缠着他？&rdo;张桐猛的扭过头，一双眼狠狠瞪向湛华，嘴唇轻轻颤一颤，飞身跳起来抢菜刀。

第7章

这东西既非鬼怪又非妖魔，咧开嘴来却是凶恶无比，湛华怕染上腌囋血水，舍下菜刀躲到老远，待钟二提着葱返回来，张桐早已窜回去，对面传来凄厉的悲嚎，再看自己房子里，原本就是邋蹋的不堪，这会儿被闹得翻天覆地，真真成了个垃圾场。

还未等湛华说话，钟二郎举着拳头往外窜：&ldo;管它是个什么玩艺，爷今天就要换换口！

&rdo;湛华连忙阻拦在前面，作好作歹把他劝下来。

二人糙糙吃了饭，钟二是个黑瞎子脱生的，一沾枕头便酣声如雷。

湛华把屋里清理了，耳边又听到张桐在对面低声哽咽，屋里屋外齐声闹到大半夜，他捂着耳朵坐在地板上，嘈杂的声音渐渐停息，湛华推开门往外瞧，见楼道里黑魖魖一片，沉静混沌，嚣声俱息，手拧着把手正要关门，幽幽的黑暗里哼喃起&ldo;郎啊郎……枉过奈河桥……妾心清如水……剖来映红梅……&rdo;这句子张桐也念过，此时却绝非他的声音，湛华听得发了呆，手上微微一松，门外猛的窜进个东西，扑在他脸上往口鼻里钻。

湛华后脊梁泛出一片凉，一股恶臭直冲进脑仁，黏腻浊液染了满脸，他手急眼快揪扯住，那股东西仿佛黄鳝沾上水，&ldo;吱溜&rdo;一声从掌心滑出，一阵风似的闪到外面去。

湛华狼狈得一抹脸，忍无可忍大声喊&ldo;钟二！

&rdo;他再定睛朝外看，却见张桐四肢扒着墙，不知何时爬到房顶上，眼珠子在暗夜中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