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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张保国坐在座位上，用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照，按着键盘写道，&ldo;小东西：谢谢你的劳动，它让我没有在第一时间错过今天世界上最重要的一个事件。

&rdo;眼风瞥瞥窗外，看见自己的黑色奥迪车已在空空荡荡的停机坪上候着，竹竿一样瘦的市政府副秘书长万富林也立在车旁等着，张保国继续按键写着：&ldo;万富林又把我当成王市长了，我不喜欢坐头等舱和在停机坪直接上车的排场!我也很想你。

保国。

&rdo;刚要发送这条信息，张保国想都没想，又随即把&ldo;我也很想你&rdo;几个字删了。

&ldo;先生，转运交通车在等你。

&rdo;空姐甜甜脆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张保国兀自感到脸热，忙说：&ldo;对不起，我有车来接。

&rdo;匆匆按了发送键，起身拿自己的随身行李。

高条骨感的空姐跑到机舱门口高声喊，&ldo;没人了‐‐开车吧‐‐&rdo;万富林听到空姐的喊声，下意识地向舷梯跑过去，看见张保国拎着小箱子出了舱口，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几个台阶，硬从张保国手中抢过小箱子，又急跑几步把箱子递给司机，自己抢先给张保国打开了车门。

张保国轻轻地叹息一声，说，&ldo;你这个万富林呀!叫我怎么说你呢!&rdo;低头钻进车中。

万富林麻利地坐在副司机的位置上，把头尽可能地扭得正对着张保国说，&ldo;虚心接受张市长的批评!&rdo;

张保国说，&ldo;坐经济舱又怎么了?王市长喜欢下了飞机上车就走，我不喜欢。

&rdo;

车平稳地开走了。

万富林说，&ldo;头等舱是按规矩给你订的。

市政府招商引资补充条例规定：为提升平阳市对外形象，凡是招商引资的公务活动，带队主官必须坐头等舱往返。

这次你亲临广交会布展，事关平阳形象，坐经济舱丢咱平阳的人吧?&rdo;

张保国说，&ldo;到底是副秘书长，法律法规条例背得熟，连补充条例也记得牢啊。

可到停机坪……&rdo;

万富林紧接道，&ldo;这一条我是没按你的旨意办。

富林知道一个老板有一个老板的脾性……&rdo;

张保国说，&ldo;该掌嘴!我不是什么老板!&rdo;

万富林假装轻煽一下自己的脸，&ldo;你看我这记性，你是不喜欢别人叫你老板的张常务副市长。

叫你市长你不高兴，叫你副市长吧，你又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为追求准确，总不能叫你张常委常务副市长吧?市长，如今是规则潜规则都有着制约力的时代，潜规则有时候作用还要大得多广泛得多!去掉副字，称个老板，可是全国通用的潜规则，你这个经济学硕士就不要免俗了吧。

古人云，人至察则无徒矣!&rdo;

张保国笑了起来，&ldo;你呀，就坏了个嘴巴。

&rdo;

万富林说，&ldo;再加上一双好腿、一副好脑，一双能看见活儿的好眼，难道这不是称职的秘书长应该必备的素质?相互称同志，这是上边提倡的，可是所处位置不同，相互称同志的效果便差远了。

中央和省部级领导喜欢相互称同志，喜欢哪怕老百姓也称他同志，那效果是亲切、庄严，甚至还有信任。

你呢，虽然离副部只有一步之遥，但如果我和别的下属见面称你同志，特别是你要是要求大家见面都叫你保国同志，会有什么效果?&rdo;说完，看着张保国怪怪地笑了起来。

张保国说，&ldo;笑什么笑，把你的高论说出来呀。

总不会把我看成是个同性恋吧。

&rdo;

万富林说，&ldo;这倒不会，因为你是平阳市的常务副市长，而不是平头百姓。

可是，同僚们、特别是那些和你半斤八两的同僚们和同道们，听说你要求下属称你同志，恐怕要认为你等不及了吧?你放心，等你扶正了，大多数人都会改口称你保国同志的。

这就是你现阶段必须认真面对的称谓上的潜规则。

这也是我在你上任后，多次提醒你改口称王长河市长为长河同志或者老首长的理由。

&rdo;

张保国笑不出来了，把眼睛移向京深高速公路旁广袤的麦田，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骂道：&ldo;狗日的这些潜规则。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