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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狐疑地眯了眯眼,拉过一只火枪朝那已然平静的树影间&ldo;砰‐‐&rdo;地一声巨响,却只听见铁砂子打在树干间沙沙地一阵响动。
而此时躲在矮木从中的正是福康安等人!
他们百余人于昨夜杀光了战马吃饱喝足后开始攀崖,于万难容足之地,攀附而行,行军间灭了一切的火烛,神人不知地接踵而至,一个昼夜的时间就抄近路登上了刮耳崖。
金川兵正在四面迎战各队官兵,根本无暇顾此,他们一路小心摸黑前进竟是一路顺畅,不料方才一个小兵爬动的动静大了些,竟引起了则旺的怀疑,一发子弹打来,他急一压手,百名士兵齐齐地伏下身子。
他望了望趴在他身边的和珅,和珅探了探周围的形式,无声地对福康安点了点头。
福康安不再迟疑,双指卡口一声呼哨,这些身经百战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的勇士们立时如伏地猛虎一般窜跃而起,踩着石头跳出树影,直奔而上,各个&ldo;刷&rdo;地抽出倭刀飞也似地扑了过来!
‐‐则旺本以为无事发生,正想撤走,一偏脸见忽然从天而降这么多清人,忙急叫道:&ldo;清军偷袭!
放枪!
打打打‐‐&rdo;吓傻了的金川兵这才惊悟过来,再要开膛装药哪里还来得及?早被哈巴思领着几个兵,手舞长刀杀了进去,一转眼就砍翻十余个人,福康安则提刀在手,几个回合就把则旺卸去了半个臂膀,虎着脸问他:&ldo;索若木在哪?&rdo;则旺捧着血流如注的胳膊冷笑道:&ldo;去你吗的清狗!
老子死也不告诉你!
&rdo;话没说完就丢开断臂膀又朝福康安扑来,福康安侧身一避,则旺挟一股子蛮力正撞在向上的刀口上,福康安眼疾手快地顺势一拉,被削飞的人脑袋顿时飞出了数米,瓢泼而出的血兜头兜脸地淋了福康安一身。
&ldo;瑶‐‐&rdo;和珅刚要说话,福康安伸手抹了下脸,唇边却带出一丝冰冷而兴奋的笑‐‐久违的战场与死亡,将他的嗜血与报复之心完全地重燃起来,他冷冷地偏过头:&ldo;哈巴思,给我攻进官寨,凡有抵抗,一个不留!
&rdo;官寨中还有数十个藏兵,却毫无准备,连相帮都给吓忘了,如今又没了领头人,没了指挥没了建制连出去给索若木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就被哈巴思一众枪击刀剁,砍瓜切菜地恣意收拾,不过一盏茶工夫,前后寨搜过去,竟都被宰割殆尽,哈巴思血人一般地提着刀将寨中还在向喇嘛祈祷的索若木的母亲姐妹押解出来,缚在福康安面前:&ldo;将军,这些娘么怎么处理?都是从逆人犯,我看一刀杀了痛快!
&rdo;
福康安还在沉吟,和珅忙道:&ldo;妇孺无辜,何况我们还要用他们来要挟索若木投降‐‐别杀罢。
&rdo;
他还指望那个男人会投降?福康安心里有些不痛快,嘴里却道:&ldo;听你的‐‐哈巴思,对空鸣枪,咱们也该给索若木的后院点点火了!
&rdo;
一声枪响,方才还有些偃旗息鼓的清军听见登时又似活过来一般,重又争先恐后地奋勇齐登,索若木调集的五百名弓弩手在哨卡上居高临下地轮番放箭,清兵一个个掩面惨叫着倒栽葱般接连摔落,但身后更多人中邪了似地有如蝗虫般密集扑上‐‐&ldo;杀呀!
&rdo;海兰察拔刀在后压阵,他已知道福康安抄敌后路得手,更知道如此一举成歼的机会再不会有第二次了,&ldo;第一个攻上崖的赏顶戴花翎!
是男人就给我冲!
&rdo;索若木见势危急,也顾不上爱惜最后的弹药了,一把甩开炮手,调转炮口,将整个炮身推出碉堡外,点然火线‐‐只听地轰然巨响,清军被炸翻一大圈人,残肢断体血雨一般地簌簌落了下来,可仅仅在短暂的踯躅后,更多的清军象cháo水一样地再次涌上‐‐索若木反被巨大的反作力冲开数米,跌坐在地,只觉得胸腹间一阵巨痛,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身后又是一阵喧哗,索若木急回头去看,只见官寨方向腾地燃起滚烟烈火‐‐他两眼一黑,刮耳崖官寨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一把火烧了?!
是,是谁‐‐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可怕的预感,还在怔忪间,第一个清军已经冲进碉堡怪叫着扬着明晃晃的大刀杀来,之后从缺口中又跳出一个又一个清兵,索若木无暇再想,咬紧牙抽出拉孜宝刀冲上前去……
正当金川兵与清兵咬在一起厮杀肉搏之时,福康安率队也由后呼拥杀来,都是逃亡许久憋着股闷气一意想复仇的汉子,对上已经杀得精疲力竭的藏兵,优势立分,藏兵渐渐招架不住向后退去,偏偏海兰察已经带人攻进堡垒,两头路堵,将藏兵团团围截,但金川兵不同于中原汉兵,都是好勇斗狠的孤胆英雄,从不轻易认输的,几千个藏兵虽然被打乱了部署,但在初时的昏头后,各个都醒过神来单个地拼死相斗,有即便被削去了半个脑袋还扑过来死咬住清兵大腿的,有血肉之躯阻拦清军火枪的,不知凡几。
刹时间,人群刀簇,惨叫呼救,血流成河,将这个不寻常的月夜化作一场人间地狱。
福康安扬刀在手,砍翻眼前挡路的一名金川兵,刀锋过处,活生生的肉体被肆意切割,一股股温热的人血喷溅出来,鼻端都是新鲜人血的腥气,福康安却杀红了眼地愈加兴奋‐‐这才是快意恩仇男儿本色!
他龟缩忍耐地太久太久了!
和珅一直跟在他身后不敢稍离,但此刻血流劈面的福康安,陌生地叫他有些心悸‐‐他已经全然褪去了初战时的青涩气弱,如今是真地在享受这场血腥的战争,而不仅仅是为了争什么功名!
福康安杀地性起,干脆甩下头盔四下打量起来‐‐他不想与这些喽罗多做纠缠,他要找的人只有一个!
&ldo;三爷!
&rdo;横下里忽然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挡住他的去路,福康安一回头,才见海兰察攥着他的手臂,要哭不哭的古怪神情:&ldo;三,三爷,可找到您了,您当时出事的时候,末将差点没自责到抹了脖子,还好您后来总算有了道信儿,否则‐‐我,我怎么对的起皇上,对的起老公爷呀!
&rdo;海兰察早也是杀的如血人一般,此刻龇牙咧嘴地深情款款,倒更显得可怖,福康安笑又不敢笑,只得拍拍他的肩:&ldo;别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rdo;话是如此说,海兰察却死活不肯再让福康安入阵杀敌了,福康安拿他没办法,只得重新穿戴好了盔甲,阵后观战。
金川兵四面迎战,腹背受敌,又是早没了建制地混战一团,就是再精锐勇猛却哪里还能久恃?清军眼看着胜利在望,各个效死拼命越战越勇,闯进敌阵中一路发了疯似地见人就砍,逐渐地将藏兵分割成几块,包围起来肆意歼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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