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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他们来到碉房下面的马圈里，把冈日森格从马背上抱下来。

父亲问道：&ldo;你们西工委有没有大夫？&rdo;眼镜说：&ldo;有啊，就住在山下面的帐房里。

&rdo;父亲说：&ldo;你能不能带我去？&rdo;眼镜说：&ldo;白主任知道了会说我，再说我怕狗，这会儿天黑了，牧人的狗会咬人的。

&rdo;父亲犹豫着，又仔细看了看冈日森格，对眼镜说：&ldo;你回去吧，白主任问起来，就说我正在扒狗皮呢。

&rdo;

父亲毅然朝山下走去。

他其实也是非常怕狗的，尤其是当他看到雄狮一样的冈日森格几乎被咬死之后，就知道西结古草原的狗有多厉害。

但他还是去了，他的同情心战胜了他的怯懦，或者说他天性中与动物尤其是藏獒的某种神秘联系起了作用，使他变得像个猎人，越害怕就越想往前走。

打老远帐房前的狗就叫起来，不是一只，而是四五只。

父亲停下了，喊道：&ldo;大夫，大夫。

&rdo;狗叫声淹没了父亲的叫声，父亲只好闭嘴，等到狗不叫了，突然又大喊：&ldo;大夫，大夫。

&rdo;狗朝这边跑来，黑影就像鬼蜮，形成一个半圆的包围圈横挡在了父亲面前。

父亲的心打鼓似的跳着，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往前走，狗就会扑过来，如果往后退，狗也会扑过来，唯一的选择就是原地不动。

可他是来找大夫的，他必须往前走，原地不动算怎么回事儿？他战战兢兢地说：&ldo;你们别咬我，千万别咬我，我不是贼，我是个好人。

&rdo;他边说边往前挪动，狗们果然没有扑过来咬他，反而若无其事地朝后退去。

他有点纳闷：莫非它们真的听懂了我的话？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猛回头，发现一个立起的黑色狗影就要扑过来。

他哎哟一声，正要夺路而逃，就听有人咕咕地笑了，原来那立起的黑影不是狗。

一个孩子出现了，就是那个白天面对七个上阿妈的孩子眼睛凸瞪出猛烈怒火的孩子。

夜凉如秋，但他依然光着脊梁赤着脚，似乎堆缠在腰里的衣袍对他永远是多余的。

他笑着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身望着父亲。

父亲赶紧跟了过去。

鬼蜮一样的狗影突然消失了。

光脊梁的孩子带着父亲来到一顶黑色的牛毛帐房前，停下来让父亲进去。

父亲觉得帐房里面也有狗，站在那里不敢动。

光脊梁就自己掀开门帘钻了进去，轻声叫着：&ldo;梅朵拉姆，梅朵拉姆。

&rdo;不一会儿，大夫梅朵拉姆提着药箱出来了，原来就是那个白天给父亲端过奶茶的姑娘。

父亲说：&ldo;有碘酒吗？&rdo;梅朵拉姆问道：&ldo;怎么了？&rdo;父亲说：&ldo;伤得太重了，浑身都是血。

&rdo;梅朵拉姆说：&ldo;在哪儿？让我看看。

&rdo;父亲说：&ldo;不是我，是冈日森格。

&rdo;梅朵拉姆说：&ldo;冈日森格是谁？&rdo;父亲说：&ldo;是狗。

&rdo;

两个人来到了碉房下面的马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