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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杀了船老大?&rdo;
白色广袖一晃,楚云歌伸出手指,若即若离在唇前一竖,&ldo;阿清放心,他死时,并无痛苦。
&rdo;
苏易清的眼睛一寒,凉气顺着脊背爬上脖颈。
身边,波光山色,眼前,隐有血气。
他终于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在犹豫什么。
无论走到哪一边,他无法避免要面对新的死亡与斗争。
那不是楚云歌与秦顾在子规山中的君子一战,为家族与信念;那也不是自己在城中见到的赴死青娥,为知交与情谊。
他势必要投身到新的厮杀中去,眼睁睁看无辜丧命。
初入子规山,他心底有过犹疑,耳边的声音在风中嘶吼,回去,这是唯一一次,彻底脱离江湖的机会。
可他还是回来了。
是投奔过去的自己,在三百人命上再添楚云歌的一笔,还是,眼睁睁看故人跌落深渊,带着复仇之念,双手饱浸鲜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些,&ldo;楚云歌,你所行所为,与当初影飞军,又有何异?&rdo;
耳边轻笑一声,楚云歌转过身子,肩头,一片霜白。
他立在船头,如洁白片羽,落入江湖。
耳畔呼呼刮过的刺骨冷风忽地卷起他的清歌漫吟。
&ldo;飘零到此,天涯倦客,海上苍颜……&rdo;
歌声渐渐淡去,楚云歌负手仰头,意态清雅。
&ldo;阿清,你该看过我亲手所立的墓碑。
如今只身飘零,岂止天涯倦客。
当我将坟墓垒起的时候,楚云歌早已变成野鬼,带着复仇的念头挣扎人间。
&rdo;一语至此,他猛地展袖,沉声道:&ldo;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rdo;
苏易清抬起眼,看见他瘦削肩骨,朝天耸立,像两把最锋利的刀,支着一袭白衣。
他的白衣一向素净而泛着微微的旧,像在江南冷月中浆洗了无数遍。
苏易清扭头,无边青山,雾色雪光,他们在江南平湖中匆匆而过。
他记得那座坟。
他还记得自己看到那座坟的时候,从心底升起的透心寒意。
&ldo;是那座新坟,让我等上三天。
&rdo;他舒了口气,说出口的却是冷冰冰一句话。
那座坟立在苏易清走出山洞之前,无非说明楚云歌先前出过山,而他不去逃命却走回山中,这山中有比逃命更重要的东西。
那件东西必定不敢让苏易清知晓,所以要用石闸将他逼出子规山外。
楚云歌挑眉,先是疑惑,继而恍然。
&ldo;我原以为,连楚家蛰藏之法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倒是这儿疏忽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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