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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想起了对这幅画深有感触的陆月浓。
那天走的时候,已将近四点,他把陆月浓丢在了画展上,走太急,连一句“抱歉”
都不记得有没有说。
彼时,陆月浓善解人意地说:“我自己能回去,你先去吧。”
江倚槐在他面前忍住了万般情绪,转身就要推门而出。
“小江,等等。”
陆月浓又喊住他。
这是第一次,江倚槐在陆月浓眼神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感。
陆月浓从休息室的桌上拿起笔和簿子,飞快地在上面写下一行数字,撕给他:“我的电话,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江倚槐一怔,把身上的背包取下来。
他开始找那张纸条。
————
沿路走到一半的时候,下起了雨,起初只有两三滴,很快就变作瓢泼之势。
积了这么多天的云,终于等到一个时刻,尽数落成雨水,抛洒人间。
天际隐约有电光,闷闷的轰响从远方传来。
江倚槐竭力地跑着,水花在路上溅起,但雨不饶人,还是淋了不少。
他终于在路的尽头看见一个电话亭。
玻璃门轻轻阖上,就好像一道屏障隔绝了世界,雨进不来,他暂时也出不去。
雨势越来越大,江倚槐打开半湿的包,拿出纸巾,把滴水的头发一点点擦干。
棉白短t湿透了,贴在身上,一时是干不完全的,江倚槐掖一下,便不再浪费时间。
江倚槐摊开手,掌心里有张纸,被牢牢攥过后有深重的褶皱。
而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电话卡。
电话拨出后,一直处于呼叫阶段,每“嘟”
一声,都像是在心上拨了一下。
江倚槐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想:可能出去散步了。
他其实不知道顺城现在是什么样的天气,究竟能不能去散步。
会是同平城一样的倾盆大雨么,还是晴空万里。
过了半分钟,当江倚槐以为真的不会接起的时候,听筒那头终于有了回音。
“喂,请问是哪位?”
江倚槐听到陆月浓的声音,带着周至的陌生与礼貌。
很长一段时间,两端都没有挂断,也没有人作响。
陆月浓又一次发问,这回带了些疑惑:“喂?”
电话亭外,一道雷声轰然炸响,江倚槐嗓子一哽,抿紧了嘴,干涩的嘴唇有些裂开,疼痛伴随着血渗出。
“小江?”
陆月浓言语里带上几分紧迫。
太安静了,只有嘈杂的雨声冲破密闭的空间,倒灌进来。
陆月浓又问了两次,像是在沉默中确认了对方,又恢复到平静:“江倚槐,你说话。”
“嗯,”
江倚槐才反应过来,手指摩挲在数字盘上,他作出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电话亭里的听筒好像不太好,刚刚我在折腾它。”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收音处,听筒隆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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