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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月浓走时,将一个黑色礼品袋留给了护士长,说若她醒来,可交给她。
没走几步,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拿出来一看,是微信上来了消息。
【秋时月圆】小浓啊,叔真的不要你的钱,不用再打了。
这样的话,几乎占据了他们所有的对话记录,月复一月地重复,而陆月浓自然不会听进去,他发了一句“您收着”
,便不再看之后的,把手机锁好放回去。
而后,陆月浓独自去了病房区。
安静的长廊里,白光由尽头漫进来,将其间照得透亮,病房以相同的距离分割,长得一模一样,就像这一层上病患的疼痛,都是那么雷同。
唯有进门处的卡片,书写着截然不同的名姓。
陆月浓走了一会,在某一间病房外停下脚步。
门口的卡片上,有医生潦草的笔迹,写着“李萍芳”
三个字。
他没有走进去,仅是伫立在隔离病房的门口,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向里看。
陆月浓今天没戴眼镜,他的视力不算差,度数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戴与不戴其实没太大差别。
但在学校时,陆月浓一贯是戴着的。
最初的时候,用同事的话说,就是戴着就能有气场buff,看上去不近人情一点,这样才压得住学生。
可事实证明,戴着眼镜的陆月浓,最多只能唬住陌生学生,是做给外头看的表面功夫,陆教授温和过人,一开口就破功,所以面对自家学生,该压不住的还是压不住。
不过在学校里戴习惯了,也就不再摘。
私底下不戴眼镜的时候,陆月浓的气质则有了微妙的转变,看上去就像是卸下了一层硬质外壳,温温和和的,虽没什么热度可言,但不至于像先前那样第一眼就给人冷硬之感。
正如他此刻的目光,安稳平静地蓄在眼中,冷热未知,晦明莫辨。
病房里是大面积的蓝与白,灯光从顶端打下来,照得阴霾一丝不剩。
陆月浓凝视着玻璃那头睡着的女人。
少见的,她睡得这样好,就好像寻常人在午后小憩,许是疼痛动了恻隐之心,做了短时间的让步,甚至连她那久皱的眉头都松缓了。
旷日持久的疾病折磨,使记忆中李萍芳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无血色。
而那头原本柔韧纤长的头发,也在多次化疗后寸缕不剩,唯有一顶针织帽盖着。
仿佛想看又不忍看,目光的焦距几经纠结,略作回收。
陆月浓在玻璃这头,看到了映出的自己。
里外两张面庞,几分相似的眉目。
有那么一刹那的触动,陆月浓瞳孔缩了缩,不自觉地开口:“你在想什么呢。”
声音喃喃,似是说着,又像是断断续续地嚅动着嘴唇,徒余微微变化的口型。
语调温和,听不出是问话,还是一句别样的问候。
忽地,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身后路过一双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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