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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3页）

还有倚叠如山的尸首，没有名字没有分别，合着暗哑的大地，沉睡在地脉深层。

初一低头看了下双脚，靴子浸染成了深沉的黑红。

马背上的人荡荡幽幽发出一句小声的呓语，初一听了不由得心酸：战士倒下，才能安然地休息，犹如进入了梦境。

浓烟滚滚的战地残墟上，初一一人一骑，右手虚挽缰绳，身后的老马似乎比初一更通晓世故，默默地低头行走。

魏翀睁开双眼时，只觉得遍身疼痛，咧嘴抽气，惊醒了初一。

魏翀一转眼，就看到一双浩如烟海的瞳仁，里面是一碧万顷的沉静。

&ldo;是你救了我？&rdo;

初一点点头。

他默默地靠在营地的木桩上，透着微弱的火堆，看着魏翀。

&ldo;这里是哪里？&rdo;

&ldo;赵公子的营地。

我把大人和那批步卒送到这里来了。

&rdo;

魏翀沉默地躺在干硬的沙地上。

心底冷冷地打了个突，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ldo;魏营……&rdo;初一轻轻地说了这个两个字。

&ldo;我知道。

&rdo;魏翀闭上了眼睛。

顿时校场上只流淌着冷冷的风，两人都没再开口。

初一的面目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只是那种木讷的神色，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如那似水流年不露痕迹。

&ldo;可笑阿成还信誓旦旦确保大人安全……大人你多保重，阿成就要离开这里了。

&rdo;

魏翀不动，胸腔如山峦般起伏，传出来沉闷的声响：&ldo;多谢小兄弟救我一命。

&rdo;

初一看着火光，似是苦笑一声：&ldo;大人，阿成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还是想劝大人，万般性命都死去，自己还能活着，这就是老天的选择。

阿成还祈求能再次见到大人。

&rdo;

魏翀听完，久久没了声音。

滚过两声重重咳嗽后，他才开口，语声里像带着看破尘世的惨淡：&ldo;你放心，若不战死，我们必然再见。

&rdo;

初一拉起身上的斗篷，缓缓走到魏翀身畔，蹲下身给他叠加一层盖上：&ldo;大人是光明磊落热血之人，铮铮傲骨万世千秋，我那兄长吴有极像将军，此刻我已有了他的消息，我放心不下，特地等大人醒来辞行。

&rdo;

初一的眼里澄净如练，他注视着魏翀紧锁双眉的面部，又坚定地说：&ldo;但是我相信，大人如仁者无忧，如勇者无惧，在这天地一方沙场上，无人能挡！

&rdo;

魏翀的双目剧烈跳动，面上如同林间掠过的风，凌乱地抖成一片。

&ldo;大人，你再好好休息一下，还有两个时辰才到天明，那个时候阿成就不在了。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