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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齐赶紧向我承认错误:&ldo;怨我怨我都怨我,等回去我让你嫂子在家摆一桌,请你跟丽莎吃饭。
&rdo;
我说:&ldo;算了吧,嫂子那身体情况还能下地做饭?咳嗽起来一不留神再把自己的肺咳到锅里去,她做的饭谁敢吃啊?&rdo;
丽莎对我说道:&ldo;不能这么说话,其实你为人很好,就是嘴皮子太滑,我正好有几个拿手菜,到时候去老齐家我来做饭好了。
&rdo;
老齐点头道:&ldo;早听说丽莎姑娘的手艺不俗,这回我们可有口福了。
&rdo;又说烧菜的事交给丽莎,他来负责洗碗刷锅,买鱼买肉则要有劳我了。
我心里颇没好气,这也算请我吃饭?不过提到吃饭的事,我们三个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身上又冷,只好每人啃了一包饼干充饥。
这时眼前的雾气有所减弱,我们依稀看到几十米开外有大片房舍,俨然是个村子,村头是个小饭馆,不禁喜出望外,立时想到村中吃点饭,顺便打听一下路径。
我看老齐还有几分迟疑,知道他又在心疼钱了,我向来是宁让钱吃亏不让人吃亏,就对他说:&ldo;老哥别犹豫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rdo;
老齐一边解释说:&ldo;真不是抠门,我是担心乡下地方不干净,吃完容易拉肚子……&rdo;一边却急匆匆下了车,直奔着饭馆走去。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只得同丽莎跟了过去,见那村子屋舍齐整古朴,显得分外沉寂,也不见有人走动,深处偶尔有鸡鸣犬吠的声音传出,才透露出些许活气。
我们知道乡下的青壮大多到外地打工赚钱,村子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因此显得冷冷清清,这种现象十分普遍,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这村子规模很小,据我目测可能只有几十户人家,房舍呈半弧形分布,走进村头挂着幌子的那家小饭馆,看外屋摆着几张简陋的桌子,坐着一个身穿蓝布衣服两眼无神表情木讷的村妇,不知是不是水土缘故,这个人的脸部像是枯树皮一样全是干褶,她见有客人来先是一怔,立即在脸上挤出些僵硬的笑容,起身抹桌子搬凳子,忙前忙后地请我们三人落座。
我打量了一下店内的环境,收拾得倒是一尘不染,木门上贴着剥落大半的门神纸画,屋里除了这粗手粗脚的村妇,就没有多余的人了,角落里摆着酒瓮,后屋门口挂着绣有灶王的帘子,估计里面是厨房,此时饥肠辘辘,我顾不上打听道路,只想先填饱了肚子再作理会。
丽莎执意不肯让我破费,她说想请我和老齐吃饭,老齐是只要不用自掏腰包,就乐得闷头不语,我寻思这种乡下小饭馆,三个人敞开了吃能花多少钱?争来争去也没意思,况且这是丽莎会做事,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但丽莎从没在这种连菜单都没有的小馆子里吃过饭,还需要由我来点菜,我只好对那村妇说:&ldo;老板娘,这鬼天气冷得要命,先给我们烫壶老酒驱驱寒气,赶紧煮上三碗热汤面,多放胡椒面,还要只白切肥鸡,再把那花膏也似好牛肉,拣大块的切二斤端上来。
&rdo;
那村妇说话的声音,与她脸上的神情一样生硬,但态度还不错,告诉我们这里饭馆小客人少,只能煮面条,肥鸡牛肉之类的都没预备,酒也早卖没了,除了面条,还可以给加盘熟菜。
我们亲眼所见就这条件,当然也没法再提什么要求,这么冷的天有碗热面条已经不错了。
那村妇去灶下生火煮面,我们在饭馆里坐着等候闲谈,我要了丽莎带的地图册来看,老齐则吹嘘他跑业务经常会吃这种乡下小馆子,可这家不灵,最好的是那种村镇上的散酒小店,他娘了个腿儿的,真是从老远就能闻着香味,那地方没有下酒的东西,想要吃的还得到隔壁熟肉店里买来才行。
老齐见我对他的话毫无兴致,只顾翻看地图,就问:&ldo;老弟你怎么了?怎么进来之后一直显得心神不宁,那地图有什么不对?&rdo;
我闻言合上地图册,这里是有些不太对劲儿,地图上根本找不到这个村子,不禁让我想起了&ldo;绳村&rdo;的可怕传闻,那是一个几十年前从地图上消失了的村子。
◎绳村
地图上找不到这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其实也不足为奇,我只不过看到那村妇去后厨烧火煮水,恐怕炉灶还没有点起来,而老齐又在说些吃喝之事,让人听在耳中抵不过腹中饥饿,于是找个话头讲了讲&ldo;绳村&rdo;的事。
老齐和丽莎听得十分好奇,从来不知道远郊有个什么&ldo;绳村&rdo;,这村名当真古怪,到底有什么来历?
我曾听一起等活儿的老司机说过一个故事,据闻解放之前,某地有个大财主,为人乐善好施,从不与人争执结怨,不过家业太大,养下的奴才众多,其中难免有个别家奴,借着主子的威风横行乡里。
有一次,财主的家奴与某个老农为些小事起了口角,那奴才一贯仗势欺人,怎会把一个乡民放在眼里,说着说着飞起窝心腿,一脚正踹在老农胸口上,把那六十多岁的老汉踹得嘴角流血卧地不起。
老农家人为此事鸣官告状,不想衙门口是最黑的去处,官府也忌惮那个财主在地方上的根基太深,连他的家奴都不敢得罪,所以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接到老农递上的状子之后,从上到下都觉得这官司又没搞出人命,本来也不算多大个事,于是压住了来个不理不睬,连问也懒得多问一句。
老农伤得其实并不重,但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越想越是憋闷,他自知离死不远了,把儿子和左邻右舍都叫到跟前说:&ldo;我这把老骨头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有几句要紧的话必须给你交代清楚,等我蹬腿闭眼了,你一定别忘了在我棺材上留个窟窿,可恨那财主放纵奴才,实是欺人太甚,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地方鸣冤叫屈,不过各位高邻请给做个见证,我活着报不了仇,死了却定要从棺材里出来找他算账,倘若我儿没在那棺材上留下洞口,我可就出不来了,所以切记切记,无论如何不能忘记我所嘱之事,否则我死了也闭不上眼。
&rdo;老农的儿子闻言骇异莫名:&ldo;人死之后怎么能从棺材上的窟窿里出来?&rdo;然而对父命不敢有违,就跪到地上赌咒发誓,一定按照老爹的交代,在棺材上凿个洞。
因为在场的人很多,这番话一传十十传百,把十里八乡都传遍了,连财主也在家听到一些风声,找来人问清了原委,得知是家奴无理,那财主是个好善积德的员外,怎肯无故结下这阴世之仇?当即亲自带上礼品,登门拜访老农,并当众责罚了那个平日里狗仗人势的家奴,然后将其扫地出门。
老农本来卧床不起气息奄奄,见财主如此和善,那家奴也受到了应有的责罚,心里那口闷气忽然往上一涌,忍不住张开嘴,哇地吐出一条怪蛇,那蛇细如筷子,遍体猩红,围观之人无不大惊,忙把怪蛇当场打死,老农的身体也渐渐恢复,能重新下地干活了,那财主事后念及此事不免冷汗直冒,想不到那一股怨恨之气,居然能借人之血肉变为怪蛇,如果先前一念之差,没把老农当一回事,那么此人呜呼哀哉以后,怪蛇必然会从棺材里钻出来找财主报复,那时横尸毙命的可就是财主自己了。
老齐和丽莎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件事与&ldo;绳村&rdo;有什么关系,怨气化蛇听起来虽然稀奇,但也不像真事。
我解释说我这个人生来八字犯冲,骇目惊心的事没少撞上,但是像这个故事,民间传说的痕迹太重,从古到今含恨而死的人多不可数,却没见哪次有怪蛇从死尸肚子里爬出来,这些乡间怪谈,基本上与《混元盒》《青石山》之类说妖讲鬼的野台子戏一个层次,我好歹是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下沐浴着阳光雨露成长起来的,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没凭没据的民间传说。
可此事并非凭空捏造,根据民国时期一家报纸的记者调查,证实那个老农肚子里的怪蛇,根本不是什么怨气所化,而是他养的虫,这老农不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乡民,而是从绳村里迁居来的,那个绳村是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村子,其祖辈来自门岭,代代传下近似养蛊的邪法,不明真相的外人经过这个村子,往往会被村民害死。
老齐和丽莎两人顿感骇异,问道:&ldo;你的意思……这里就是绳村?&rdo;
我说解放前那些小报专报这些耸人听闻的信息,有很多无良记者为了混稿费,故意捏造前去调查取证的资料和照片,最后来一句&ldo;整个村子因地陷被埋,已经彻底消失&rdo;来遮掩,别人再想追究也无从着手了。
相传那个每家每户都养蛊害人的村子,几十年前因地质灾害被埋,不过有时跑长途的司机在野外走错了路,也常会遇上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小村子,位置和解放前消失的绳村差不多,因此谁也不敢停下,都是选择立即掉头离开,这好比很多学校里经常出现的&ldo;七个不可思议恐怖传说&rdo;,也是出租车司机们口耳相传的不可思议传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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