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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才两个月不到，无论自己还是严予思，那些影像看起来都极为陌生。

细想想，原来竟已过去一辈子了……

卓扬飞速扫视过整间屋子，犹疑着叫了声：&ldo;爸爸?&rdo;

停顿两秒，严耀钦才缓缓转过身来。

他整个人笼罩在黑色的戾气之中，带着股难以言喻的逼迫感，骇得卓扬无法抑制地后退了两步。

不等爸爸有所动作，严予行便一闪身挡在了卓扬面前，手臂撑开，将弟弟环护在身后。

作为严家唯一成年的儿子，他早已具备了健硕的脊背与厚实的胸膛，体型照比卓扬和严予思都高出一大截，几乎可以与严耀钦比肩。

只是慑于爸爸的威压，心理上无端软了几分，公然对抗起来，未免有些色厉内荏。

对于儿子的无礼举动，严耀钦不怒反笑：&ldo;严予行，好样的!我给你人手，给你地位，给你权利，悉心栽培你，难道是让你拿这些来跟我作对的吗?&rdo;他的皮肤在笑，肌肉在笑，骨骼在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

声音不大，难以听出背后的情绪，更令人毛骨悚然。

带着这样恐怖的笑容，严耀钦不断逼近。

&ldo;爸、爸爸，您要怪就怪我，是打是罚我都认了!予思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说话，不该跟他提那些陈年旧事，不该告诉他妈妈的死因!他只是一时糊涂，他会改的，爸爸，求您给他个机会……&rdo;严予行的声音渐渐小去，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住了脖颈。

严耀钦深吸一口气，吞入肺腑，又伴着满腔的浊气长长吐出，轻声下令：&ldo;让开!&rdo;

阻挡在卓扬身前的坚实背影微微战栗起来，却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

严耀钦鼻子哼了两声：&ldo;怎么?你要替他挡?倒真是兄友弟恭!嗯，不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故意派个人出来顶罪，把矛头引到你身上，以为很聪明?严予行，别打算拿我教你那套本事来对付我!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舍不得动你!到什么时候，都别忘记自己是谁!&rdo;

话音刚落，抬起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了严予行肚子上。

鞋底与肉体碰撞出一声闷响，严予行倒退出去好几步，终究无法站稳，噗通跪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好半天没爬起来。

&ldo;予行!予行!&rdo;康玉珠尖叫着扑了上去，扶住外甥，转头面向严耀钦形象全无地大吼道：&ldo;姐夫你疯了吗?他是你亲儿子!怎么能下得去手……&rdo;

卓扬默默置身于混乱之外，一片茫然。

看得出，这些愤怒与争执的根源是严予思，可他这个刚刚做了两个月严予思的人，却完全不了解前因后果。

住进严家的三年里，以严予思刁蛮任性、冲动无脑的脾气，一直惹祸不断。

可家里人对他向来是睁一眼闭一眼，又有大哥小姨两个及时善后，从不见哪一次会严重到让严耀钦如此震怒。

难道这份宽容和忍让天生就是属于严予思的?一旦自己的灵魂住进这具身体里，就连相应的优渥待遇也没资格享有了吗?

正自胡思乱想间，严耀钦从桌上拿起沓文件资料，重重甩在卓扬面前。

里头几张照片，拍的是名陌生男人，另有些资金往来凭证及电话记录，让人一头雾水。

卓扬迷惑地望向严耀钦，希望他能将话讲清楚。

严耀钦原本咬牙克制的怒火被这个懵懵懂懂的眼神给彻底激怒了：&ldo;还想在我面前装傻吗?严予思啊严予思，我养了你十五年，吃穿用住，都挑最好的给你!谁知养了只恶鬼在身边!想不起来?那我就提醒提醒你，&lso;酒送到哪个人手上，哪个人就是目标&rso;!这话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我可是连一个字都没有说错!&rdo;

酒?什么酒?卓扬猛然醒悟，惊讶地偏过头，看着显示屏中的自己和严予思，或者说是……自己和卓扬……

这残酷的真相让他呆住了，错愕的神色尚未消散，便被严耀钦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面颊上，整个人轻飘飘斜着飞了出去，撞到墙壁上，又软软滑落到地面。

双耳嗡嗡作响，天旋地转，眼前腾起了迷蒙的黑雾，嘴里满是甜腥味，想说话，却一阵阵气紧。

他太弱小了，对严耀钦来说，好像一粒挥挥袖子就能掸掉的浮尘。

康玉珠如同发疯炸毛的母鸡般跳到严耀钦面前，试图推开他，却完全无法撼动分毫。

她带着哭腔控诉着：&ldo;是!是予思做的又怎样?世界那么大，为什么一定要抢着挤进严家的门!妈妈是这样，儿子也是这样!总是要来争!要不是卓云那个女人心如蛇蝎害了姐姐，予思会一出生就没有妈妈?他会背负着一个难以启齿的身世?你可知道，人家当着你严先生的面不敢说什么，背后谁不嚼舌根说他是来路不明的野种!他心里不难受吗?&rdo;边说着，边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尽管只是姨甥关系，却也是自襁褓中一手带大的孩子，与亲生母子并没分别。

严予行见状，也连滚带爬跑到严耀钦身边，搂抱住他的大腿：&ldo;爸爸，您别打他，真会打死他的!我替予思跟您道歉!爸爸，您消消气，予思他、他年纪小，人又单纯，看到您带卓扬去见了空大师，还买画廊送给阿扬，以为您……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爸爸您就饶了他一次吧!&rdo;

康玉珠一扫平日的优雅仪态，声嘶力竭地大哭大嚷道：&ldo;你凭什么喊打喊杀的严耀钦!当年那个姓卓的贱人害死姐姐，你怎么不去打不去杀，怎么不去报仇!枉费姐姐待你满腔真情!我问你，在泰国被仑蓬追杀的时候，是谁为了掩护你只身引开杀手?红山港抢了余家的货，又是谁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也不吐露分毫?我姐姐十根脚趾的指甲是一颗颗拔掉的，她那么爱跳舞，到死也没再穿过舞鞋!又是谁，不计名分陪着你，怕给你丢脸，遇到重要宴会还要亲自帮你找个更加得体的女伴!她死了你就任由她死了，不去报仇，如今那姓卓的儿子死了，就在这喊打喊杀!你不是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