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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他重复:&ldo;流苏?&rdo;尾声里带一点鼻音,还挺好听的。
我松了一口气,防备之心一下松懈。
这么说来,石桌旁的那个位置正好是当年我种下他的地方。
那么一定是他,三年前我亲手从国寺外移到丹露苑来的流苏树。
犹记那年春天我离开平安城时,他还没开过花,因此在我眼中一直是以临风玉树的形象出现,葱茏茂盛,未显人形,重重叠叠的叶子就像铺在树冠上的青雪。
而今不过两年,我满是怜爱地望着他,那时我心爱的小树,他竟已出落得这样好看了。
青年个子挺拔,他一直是棵挺拔的树,低头看着我时目光里似有探究,明明刚才还是一幅调笑表情,但我今夜喝了一些酒,有点弄不明白,他不是认出我了么,还叫我殿下,还敢调戏我,那还探究个什么?
不过,也不一定,皇宫里这样多殿下,搞不好他一开始是认错人了?
认出他是流苏,我的胆子一下大起来,将手伸到他鼻子底下晃了晃,攒出大方笑意:&ldo;小流苏,我是你的成玉姐姐呀,两年前不是常来给你浇水么,还给你捉过一次毛毛虫呢,我认出你来了,你又不认识我了吗?&rdo;
说着就有一阵风吹过来,吹得头越发沉重,忍不住靠在他肩上,他伸手揽住我的腰,低声道:&ldo;捉毛毛虫?&rdo;
我沮丧道:&ldo;刚才,你是故意欺负我的吧,因为我把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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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ldo;哦?你倒是很清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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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争辩道:&ldo;可你看,我现在记起来了啊,而且我以前不只帮你捉毛毛虫,还帮你施过肥呀,朱槿说流苏树开花很漂亮,答应要是你开花就描给我看,我一直想看看你开花的样子,有一段时间拼命给你施肥来着,你不记得了,这些都是恩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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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表情微妙,分辨不出是觉得好气还是好笑,只道:&ldo;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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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锋一转又道:&ldo;说来,你是在修仙?&rdo;
我撑着脑袋,止不住觉得沉,只看到迷茫月光铺在脚下,似一层薄薄糖霜,他在头上唤我:&ldo;成玉?&rdo;
朦朦胧胧看着他,看到一半目光又不自觉转到脚底下:&ldo;我不修仙,待我成年,可能会出家,按他们的愿望,应该是希望我去佛寺,但我想修道,我也不想修仙,只想修道,你知道修道有什么好处吗?不,不是不用剃头。
舍得,道讲的是舍,得;佛讲的是不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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