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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2页）

就有人把这事编成评弹，到处演唱卖钱。

我家附近有一个乞丐模样的汉子，叫做&ldo;毒头3阿三&rdo;。

他编的最出色，人们都爱听他唱。

我还记得唱词中有几句：&ldo;陆李王的面孔白来有看头，厚底鞋子寸半头，直罗4汗巾三转头，……&rdo;描写盆子三娘娘去请托沈四相公，唱道：&ldo;水鸡5烧肉一碗头，拍拍胸脯点点头。

……&rdo;全部都用&ldo;头&rdo;字，编得非常自然而动听。

欧洲中世纪的游唱诗人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毒头阿三唱时，要求把大门关好。

因为盆子三娘娘看到了要打他。

第四个轩柱是何三娘娘。

她家住在我家的染作场隔壁。

她的丈夫叫做何老三。

何三娘娘生得短小精悍，喉咙又尖又响，骂起人来像怪鸟叫。

她养几只鸡，放在门口街路上。

有时鸡蛋被人拾了去，她就要骂半天。

有一次，她的一双弓鞋晒在门口阶沿石上，不见了。

这回她骂得特别起劲：&ldo;穿了这双鞋子，马上要困棺材!&rdo;&ldo;偷我鞋子的人，世世代代做小娘（即妓女）!&rdo;何三娘娘的骂人，远近闻名。

大家听惯了，便不当一回事，说一声&ldo;何三娘娘又在骂人了&rdo;，置之不理。

有一次，何三娘娘正站在阶沿石上大骂其人，何老三喝醉了酒从街上回来，他的身子高大，力气又好，不问青红皂白，把这瘦小的何三娘娘一把抱住，走进门去。

何三娘娘的两只小脚乱抖乱撑，大骂：&ldo;杀千刀!&rdo;旁人哈哈大笑。

何三娘娘常常生病，生的病总是肚痛。

这时候，何老三便上街去买一个猪头，扛在肩上，在街上走一转。

看见人便说：&ldo;老太婆生病，今天谢菩萨。

&rdo;谢菩萨又名拜三牲，就是买一个猪头、一条鱼，杀一只鸡，供起菩萨像来，点起香烛，请一个道士来拜祷。

主人跟着道士跪拜，恭请菩萨醉饱之后快快离去，勿再同我们的何三娘娘为难。

拜罢之后，须得请邻居和亲友吃&ldo;谢菩萨夜饭&rdo;。

这些邻居和亲友，都是送过分子的。

分子者，就是钱。

婚丧大事，送的叫做&ldo;人情&rdo;，有送数十元的，有送数元的，至少得送四角。

至于谢菩萨，送的叫做&ldo;分子&rdo;，大都是一角或至多两角。

菩萨谢过之后，主人叫人去请送分子的人家来吃夜饭。

然而大多数不来吃。

所以谢菩萨大有好处。

何老三掮了一个猪头到街上去走一转，目的就是要大家送分子。

谢菩萨之风，在当时盛行。

有人生病，郎中看不好，就谢菩萨。

有好些人家，外面在吃谢菩萨夜饭，里面的病人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