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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2页）

突然，象骤来的恶风，院子里有哭有叫，大吵大闹，乱嚷嚷地混成一团。

母亲和花子正吃惊，忽地撞进一伙人来。

为首的一个老太婆，披头散发，呼天嚎地，娘娘奶奶地哭喊着破锣般的嗓子‐‐可没有眼泪‐‐咧着大嘴扑上来。

她嘶哑地叫道：

&ldo;我的天哪，天哪!你这小蹄子，你这小淫妇，你这小野鸡……&rdo;她把所有能骂的词都用上了，一直到再凑不出来了才换口气：&ldo;我三番五次找你回去，你不走。

哦、哦、哦!你原来安的这个心呀!当了官看不起咱小门小户啦!我的天哪!你不要脸，俺还要留着脸皮见人啊!&rdo;她骂得又快又急，和打机关枪似的，嘴上带着白沫子，胖脸腮松松地跳动着。

骂完，挽起宽大的镶着绣花边的袖子，高声喊道：

&ldo;走!到区上打官司去!我先告你不守贞节，再告你不孝公婆……走!快跟我回去&rdo;

花子一见是她那刁婆婆，早躲在母亲身后。

母亲见这疯泼的婆子，叫骂着又来撕扯花子，早气坏了。

她用胳膊挡住她，使力耐着怒火，没好气地说：

&ldo;你这是干什么?有话慢慢说嘛!骂骂嚷嚷地多难听!她有身子，你别吓着她!&rdo;

母老虎一见有人顶她，更加撒野疯狂起来。

她一窜尺把高，一手択腰一手指点，朝母亲骂道：

&ldo;哟，我的天!哪出来这个打抱不平的?呸!你是干么的?你护着她?她是你的闺女还是媳妇?她给你多少好处?那野汉子是你三亲还是六少?哼!孩子掉了，活该倒霉!她是我家的人!我打我骂我杀由我。

她活着是我家的人，死了是我家的鬼!干你什么屁事!……&rdo;

&ldo;住嘴!&rdo;母亲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头发也颤巍起来。

她愤怒地指着母老虎，严厉地说：

&ldo;你那嘴干净点。

这不是你撒泼的地方!太阳底下你别认错黑白，早不是你说这些话的日子啦!有理到咱人民政府去讲，你胡口伤人就是不明理!&rdo;

那刁婆子象当头挨了一闷棍，怔楞着说不出话来。

她没料到看样子是那末懦弱老实的女人，会有这一着。

她恼羞成怒，野性大发，挥舞着两只手就去抓花子。

母亲挺胸阻挡。

母老虎一把抓住母亲的前襟，猛地一揪，哗啦一声撕下一大块。

母亲的胸脯也被她尖长的指甲，剜出红红的血来。

母亲真火起来，搡了她一把。

&ldo;嗳哟哟!可了不得啦……打杀人啦……&rdo;母老虎一腚坐在地上，高声地瞎哭乱叫，接着又向母亲和花子扑去。

她领的一帮门里人，随声齐打忽地冲上来。

王官庄来看热闹的，大都是女人和小孩子‐‐男人都上山下地干活去了‐‐一看要动抢，又把母亲打了，有的就上来帮忙。

玉子早挤上前，猛推那母老虎……

就这样，一方要抢花子;一方护住不放：三推两扯地打起来了……

母亲的衣服又被撕碎几处，胳膊上还挨了打，但她死护住花子不放。

到底架不住男人有力，他们生撕活扯地把花子拖到院子里，绑到毛驴上。

那母老虎余恨未消，拾起根粪叉子回到屋来，劈哩啪啦、砰砰叭叭砸了一些盆盆罐罐，碗碗碟碟，这才领着一伙人，架着花子忽忽拉拉出了村。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ldo;大妈!大妈……&rdo;玉子赶忙又把门开开，看着母亲消失在星光下的背影，急促地叫道。

干部们都你看我，我瞅他地怔在屋子里，情绪激动而紧张，长时地沉默着。